為了避免宋亦繼續用這種似是而非的態度跟她單方麵曖昧下去,她得盡快製止他。
悄無聲息的遠離已經不可取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機會,挑破他的心思,再表明自己的態度。
直接,傷人,但有效。
宋亦很快去而複返,帶回來兩杯飲料。
言臻喝完後,眼看宋亦又想粘著她不放,找了個替他寫作業的理由,提出想去書房。
但宋亦拒絕了:“你工作已經很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寫什麼作業。”
言臻:“……我不累,真的。”
宋亦態度堅決:“我說不用寫就不用寫,咱們繼續打遊戲。”
言臻:“……”
她揉了揉眼睛:“全息頭盔戴久了眼睛有點累。”
宋亦想了想,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放鬆一下。”
他拉起言臻往樓下走。
出了客廳,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往莊園後麵走了將近十分鍾,一座大型玻璃花房映入眼簾。
莊園裏種了不少花,但冬天很多花都處於休眠狀態,唯獨可以控製溫濕度的玻璃花房裏,各色玫瑰開得如火如荼。
宋亦牽著言臻,推開玻璃花房的門,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言臻被熏得精神一振。
花房裏有園丁在忙著剪枝,宋亦揮手示意他先出去,偌大的空間裏很快剩下兩人。
宋亦穿行在花房裏,一一向言臻介紹玫瑰品種。
他顯然經常來這兒,對花的品種和習性信口拈來,說到興起處,他取來剪刀和籃子,教言臻剪鮮切花。
言臻被宋亦從背後擁著,手把手教著剪了幾枝花,她有點受不了這種古怪的氛圍,從宋亦懷裏掙脫出來,轉移話題:“你很喜歡玫瑰花嗎?”
她本就是隨口問問,宋亦讓人種了這麼多玫瑰,大概率是喜歡的。
沒想到宋亦沉默了幾秒鍾,搖搖頭:“不喜歡。”
言臻一怔:“不喜歡為什麼還種?”
而且種了這麼多,還專門為玫瑰花建了恒溫花房。
“我媽媽喜歡。”宋亦剪下一株色彩濃鬱的紅玫瑰,花瓣的質感像天鵝絨一樣細膩,他把花放在言臻拎著的籃子裏。
“我媽媽去世之前說,她想睡一覺,讓我不要吵,我問她什麼時候醒來陪我玩,她說等園子裏的花開了,她就醒過來了。”
言臻沒接話,看著宋亦的目光有些複雜。
“那時候我才三歲,不知道她在騙我,她離開的時候是冬天,園子裏的玫瑰花光禿禿的,連葉子都不長,為了讓它們早點開花,我每天給它們澆好幾次水。”
宋亦說到這裏,輕輕歎了口氣,“長大了我才知道,玫瑰花要到天氣熱了才會開,而且光澆水不行,還要施肥和剪枝,它們才會開出又大又漂亮的花朵。”
言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能幹巴巴地說:“你媽媽要是看到這一園子的玫瑰,肯定會很開心的。”
宋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嗯,我也很開心。”
從花房出來,言臻手裏的籃子裝滿了玫瑰。
宋亦來了興致,讓人拿了花瓶過來,要親手給言臻示範他學到的插花技術。
花插了一半,管家進來稟報:“小姐,表少爺來了。”
“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深藍色商務西裝的年輕男人拎著公文包走進來。
男人二十七八歲,戴著金邊眼鏡,渾身上下透著濃濃的職場精英氣息。
進了客廳,他目光在言臻身上一掃而過,對她頷首算是打招呼,隨即看向宋亦,態度恭敬謙卑:“表……妹,我過來送公司的月度報表。”
“放那兒吧。”宋亦忙著手上的事,頭也沒抬。
男人從公文包裏取出文件,放在桌上,然後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宋亦處理好最後幾支玫瑰,抬頭見男人還站在原地,他歪了歪腦袋:“表哥,還有什麼事嗎?”
男人一頓,神色中染上幾分緊張:“是這樣的,上次您讓我收購陳總手上的股份,中途出了點岔子,他家人鬧到公司來了。”
“哦?處理好了嗎?”
“事情暫時壓下去了。”
宋亦眉頭輕輕一皺:“暫時?”
男人似乎更緊張了:“今天公司會召開股東會議,我們會盡快把這件事處理好。”
“那就好。”宋亦笑了笑,“要是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這裏還有客人,今天不想談公事。”
“好的,那您忙。”
男人轉身離開時,言臻發現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人的態度……有點奇怪。
他是宋亦的表哥,宋亦年紀小,他代為打理公司,兩人可以說是上司下屬關係,但同時也是表兄妹。
就算關係不怎麼親近,一個比宋亦大了十多歲的表哥,按理說不該這麼畏懼未成年的表妹。
可他為什麼這麼害怕宋亦?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言臻低聲說:“你表哥好像很怕你。”
宋亦神秘一笑:“他有把柄在我手裏。”
“什麼把柄?”
“能讓他身敗名裂的把柄。”宋亦笑嘻嘻地說,“他野心可大了,以前在小姨和姨夫攛掇下,想過要獨占公司,要不是我手上有他的把柄,現在早就被他吞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言臻了然。
守著巨額遺產的孤女,還是未成年孤女,在旁人看來本身就是一塊香餑餑。
宋亦插花的手藝不錯,很快就用各種花材搭配著插好了一瓶花。
他獻寶似的把花送到言臻跟前:“好看嗎?”
“好看。”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每天讓人送一瓶鮮切花到德賢樓。”
言臻:“……再說吧。”
在宋家待了大半天,期間言臻找了好幾次理由提出想要離開,都被宋亦不輕不重地拒絕了。
偏偏跟他獨處的時候他又跟塊牛皮糖一樣喜歡往自己身上黏,到了傍晚,言臻找了個“某某廣場今晚有無人機飛行表演,咱們去看看吧”的理由,總算離開了宋家。
管家開車送兩人抵達廣場,天雖然很冷,但看無人機表演的人不少,穿得像粽子一樣的兩人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坐下來,等待無人機表演開場。
但宋亦坐了一會兒又開始不安分了,一會兒把還帶著他體溫的圍巾解下來,係到言臻脖子上,一會兒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裏,替她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