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小區,在寒風中用微信小程序查下一趟公交大概要多久才能到附近的站點,一輛邁巴赫在她跟前停下,車窗降了下來:“林尋。”
言臻立刻抬頭,看清車裏的人是宋亦,她皺眉:“你怎麼來了?”
車門打開,宋亦催促言臻:“上車再說,好冷。”
言臻遲疑了一下,彎腰鑽上車。
她一坐好,宋亦立刻抓住她的手,觸感跟摸到一塊冰差不多。
他捧起她的手,往手心嗬了一口氣,搓了搓,又叮囑司機:“空調調高點。”
這一係列動作他做的如此自然,言臻心裏升起幾分怪怪的感覺,她把手抽回來:“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你來幹什麼?”
“接你下班啊,天氣這麼冷,公交車多難等啊。”宋亦說,“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送你回家。”
言臻沒打算直接回出租房,她跟張彩雲約好了在惠安超市見麵。
“我還有事,你在前麵地鐵口放我下來就行。”言臻說,“既然知道天氣冷,就在家好好待著,別出來亂跑。”
宋亦立刻問:“你要去哪兒?”
“有點事要辦。”言臻沒打算跟宋亦說林嬋的事,回答得模棱兩可,“你要是閑著無聊,我過幾天把那疊寒假作業還給你,你把作業寫了。”
“……不要。”宋亦說,他固執地追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要去哪兒?”
言臻被他刨根問底得有點無可奈何:“去看望我媽媽的老朋友。”
“我陪你去。”
“不方便,我媽媽這位朋友的情況有點特殊。”言臻說,眼看車到地鐵口了,她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吳叔,地鐵口停車。”
司機依言在地鐵口停下車,言臻伸手去開車門,宋亦連忙拉住她:“可是你還沒吃飯呢,不能吃完飯再去嗎?”
“我跟人家約好了的,遲到不太禮貌。”言臻拍了拍他的手,“回去吧,後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到時候再找你。”
宋亦:“……”
他眼睜睜看著言臻下車,反手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在寒風中一路小跑進地鐵,臉上的著急、熱切慢慢消失不見,眼角眉梢都冷了下來。
他往椅背上一靠,掏出手機拋給司機,上麵是定位軟件,他沉聲吩咐:“跟上,注意別讓她發現。”
“是。”
言臻轉了兩趟地鐵到惠安超市,見到了張彩雲。
張彩雲今年快四十歲了,是個胖胖的,麵相看著很精明的中年女人。
言臻跟她碰麵時,她剛結束手頭上的工作,換下工作服準備下班。
見了言臻,她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她:“你就是林尋啊,這麼多年不見,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在哪所學校上學呀?”
“阿姨,我在碧海高中讀書。”
張彩雲吃了一驚:“碧海高中?那學費可不便宜,一年十幾萬呢,你媽發大財啦,舍得送你讀這麼好的學校?”
言臻笑了笑:“阿姨,您現在有空嗎,我想請您吃個飯。”
張彩雲聞言,有些犯難:“吃飯就算了,我兒子在上補習班,等著我回家給他做飯呢……哎,我兒子你還記得嗎?以前你倆還一塊玩過呢,他比你大一歲,在一中上高三,理科成績可好了。”
言臻沒什麼印象,嘴上卻甜甜道:“記得,他從小成績就好,我媽老讓我向他學習。”
張彩雲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了幾分,攬過言臻的肩膀說:“你這丫頭,性格比小時候活潑多了……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上我家吃飯吧,添雙筷子的事兒。”
言臻也不忸怩:“那麻煩阿姨了。”
話雖這麼說,張彩雲路過菜市場買菜時,言臻很識趣地買了熟食和水果當禮物。
張彩雲是外地人,夫妻倆來城市打工,兒子在本地上高中,一家子在城中村租了套兩居室的房子。
兩人進門時,房子裏已經亮起了燈,張彩雲打開門,一邊換鞋一邊衝臥室裏喊:“兒子,看看誰來了,出來跟客人打個招呼。”
臥室門開了,一個高高瘦瘦,戴著黑框近視眼鏡的男生走出來,手上還拿著做題的筆。
也許是腦子還沒從題海裏轉出來,看見言臻,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靦腆地衝她打招呼:“嗨。”
“嗨什麼嗨。”張彩雲拍了他一下,“認不出來了吧,這是林尋,八年前我跟她媽媽在惠安超市一塊做事,她經常來找她媽媽,還記得不?”
男生回想了一下,很快想起來了,連帶著對言臻的態度都熱絡了許多:“是你啊,小尋妹妹。”
言臻點頭,順著張彩雲在路上透露的消息喊他:“齊肅哥哥。”
齊肅被這一聲喊得耳朵一熱,越發不好意思。
張彩雲拎起菜,對齊肅說:“給林尋倒杯水,你倆先聊,我去做飯。”
張彩雲進廚房忙碌去了,齊肅招呼言臻在沙發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兩人年紀相仿,而且都是高中生,說起苦逼的高中生活,很快有了共同話題。
張彩雲做了三菜一湯出來,言臻和齊肅之間剛見麵時那點局促感基本消失了。
三人吃了一頓很愉快的晚飯。
飯後,齊肅去廚房洗碗,言臻則步入正題,問張彩雲:“阿姨,當年我媽媽離開之前,有沒有跟您聯係過?”
張彩雲從她這句話中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沒有,她還沒回來嗎?”
言臻搖頭。
張彩雲立刻嚴肅起來:“這都八年了,會不會……”
她的話沒說完,兩人卻心知肚明是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我也這麼懷疑。”言臻說,“這八年她沒有任何消息,如果她還活著,不會不跟我聯係的。”
張彩雲聞言,表情有點微妙。
那是一種既八卦,又不太敢打聽得太細,生怕跟這件事沾上什麼關係的表情。
“你今天來找我,是想問什麼?”
言臻開門見山:“我懷疑我媽媽是被繼父殺了。”
張彩雲渾身一悚,臉色都變了。
“可我沒有證據,阿姨,我媽媽以前跟您的關係最好,您幫我回想一下,關於我繼父,她有沒有跟您透露過什麼不尋常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