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回到寢室,除了被關在廁所的許智雲,其他人都回來了。
六人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燃著香薰蠟燭吃著小零食看電視。
言臻經過客廳時,停下腳步看向坐在沙發正中間的蔣希存。
蔣希存被她一盯,表情既忌憚又戒備:“看什麼看!”
言臻沒回答,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進房間去了。
蔣希存也不知道根據她這個眼神腦補了什麼,外麵隨即響起她憤怒,但又不敢完全發泄出來的吼聲:“林尋,你有什麼好拽的啊!”
不多時,寢室到了關燈時間,大家各自回房睡覺。
蔣希存在床上躺下,胸口還是哽著一口鬱氣。
想起林尋半小時前那個鄙夷、輕蔑中還帶著威脅的眼神,她氣得用力捶了一下床。
都第三天了,林尋不僅毫發無傷,還有閑心威脅自己。
學校那幫人是幹什麼吃的?
是一百萬的獎勵不夠誘人,還是保他們三年平安無事的籌碼不夠分量?
一幫廢物!
蔣希存在心裏罵罵咧咧了一通,困意湧上來,她很快睡了過去。
蔣希存做噩夢了。
夢裏她躺在體育館五樓閑置的器材室,像上次那樣被吊在天花板上,手腳綁得嚴嚴實實無法動彈。
她的正下方架著一口燒開的大鐵鍋,裏麵的水咕嚕嚕冒著熱氣,水蒸氣蒸得她滿頭大汗。
不遠處,林尋正在磨刀。
蔣希存又怕又熱,不斷地向林尋認錯道歉,哀求她放過自己。
可林尋頭也不抬。
很快,林尋磨好了刀,她走到蔣希存跟前,把綁著她的繩子往下降了降。
蔣希存嚇得哇哇大叫:“你要幹什麼?林尋,你要幹什麼!”
林尋冷笑,衛衣兜帽下那張蒼白精致的臉此時跟魔鬼一樣:“問我幹什麼之前,你不如問問你自己幹了什麼。”
她話音剛落,突然一刀把蔣希存的胳膊砍了下來,扔進鐵鍋裏。
血濺了一地。
蔣希存疼得瘋狂大叫:“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馬上給秦淮打電話,讓他撤銷對你的圍堵……”
“晚了。”林尋沒給她反悔的機會,手起刀落,蔣希存另一條胳膊也被斬斷。
接下來的幾分鍾內,林尋像個劊子手一樣,挨個把蔣希存的四肢砍下來扔進鐵鍋,然後降下繩子,蔣希存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僅剩的軀幹和頭顱離滾燙的大鐵鍋越來越近……
“希存!醒醒!快醒醒!”
蔣希存被一陣粗暴的搖晃拖出噩夢,她猛地睜開眼睛,瞳孔驟縮,滿頭都是冷汗。
跟她同住一個房間的呂妍正站在她床邊,滿臉焦急地說:“快下來,宿舍失火了!”
蔣希存混沌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動作,她迅速從上鋪下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匆匆往外跑。
兩人打開房間門,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逼得她們不得不後退幾步。
客廳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外麵的警報器鈴聲大作,四個房間,除了許智雲和林尋的房間門沒開,其他舍友都跑出去了。
呂妍還算冷靜,迅速折返回房間,從床上拿了兩條毯子跑到衛生間打濕,然後一人一條披上往外衝。
但衝出房間幾步,蔣希存敏銳地發現呂妍不是往門口跑,而是試圖去敲林尋的房門。
她立刻拽住呂妍:“去哪兒?”
“林尋和許智雲還沒出……”
“別管她們了,保命要緊,快走!”
“可是……兩條人命呢。”呂妍麵露猶豫。
蔣希存惡狠狠剜了她一眼:“敢救她們,你就是下一個被針對的人!”
她話音剛落,一桶冷水兜頭從背後澆在她身上,嚇得蔣希存尖聲大叫起來。
她迅速轉身,發現林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身上穿著打濕的厚衣服,臉上係著濕毛巾,手上還拎著桶——她根本不在房間,而是在廚房打水救火。
剛才自己說的話都被她聽去了?
言臻帶著殺意的眼神給了蔣希存答案。
她背脊骨一涼,扭頭就想跑。
但言臻從後麵撲上來,直接把蔣希存撲倒在地,騎在她身上狂扇她耳光。
“想我死?”
“不讓人救我?”
“既然如此,咱們同歸於盡吧!”
蔣希存被扇得嗷嗷叫,拚命用手擋住腦袋:“別打了,別打了!!”
旁邊的呂妍則焦急地伸手,試圖把蔣希存從言臻身下解救出來。
言臻反手將她往門口方向一推:“滾!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不想死就別摻和進來!”
呂妍被她森寒的眼神一盯,再看看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蔣希存,披著毯子扭頭就跑——打不過,還是出去搬救兵吧。
客廳火勢越來越大,已經蔓延到房間了,蔣希存被壓在地上,她甚至能聞到自己的頭發被灼焦了發出的臭味。
死亡近在咫尺,蔣希存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她猛地把壓在身上的人掀開,轉身手腳並用,狼狽地往門口爬。
但剛爬出兩步,她的腿就被拽住了。
蔣希存回頭,看到了足以成為她後半輩子噩夢的一幕——衝天的火光中,言臻死死抓住她的腿不讓她走,麵對她回過頭來的動作,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個驚悚且決絕的笑容。
她用行動告訴她,就算死,她也要拉她墊背!
蔣希存頭皮一麻,有種即將要被修羅拖入十八層地獄的感覺,瀕死的恐懼在全身每一個細胞炸開,她瘋了一樣厲聲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在蔣希存滿心絕望之際,學校保安手持滅火器衝進來,有人滅火,有人救人,言臻和蔣希存被抱起來衝出火場。
一念生,一念死,反轉來得太快,蔣希存的哭聲頓時噎在嗓子眼裏。
直到被送到宿舍樓下,輔導員和老師圍著她不斷安撫,校醫也趕過來為她做檢查,周圍幾個舍友更是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恍惚的蔣希存才確定自己安全了。
劫後餘生的她扭頭看向旁邊同樣披著毯子,正在接受校醫檢查的言臻。
這個瘋女人在十分鍾前想拉著她一起葬身火場——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事實,可嚇破膽的她再也不敢怨恨、報複她了。
毫無征兆的,蔣希存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