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滄瀾渡(50)

在鏡沉授意下,兩人的成婚禮和襲爵典禮在同一天舉辦。

時間雖然倉促,但該有的禮儀和規格都沒落下,鏡沉以新任定國公的身份,用正妻之禮將言臻娶進門。

成親當天,言臻鳳冠霞帔,拜完堂後她蓋著紅蓋頭獨自坐在竹苑。

滿屋子喜慶的紅色,空氣中彌漫著紅燭燃燒散發的氣味,言臻心裏感慨,這是她跟鏡沉第二次成親了。

上一次鏡沉的身份還是大晉國的皇帝。

也不知道新婚夜會不會讓他想起在大晉國時被她一刀捅死的經曆,怒上心頭再一刀捅了她……

她思緒發散得厲害,連房間有人走進來都沒發現,直到一雙鎏金卷雲紋皂靴出現在紅蓋頭下的視野裏,來人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有婢女取了一杆小秤過來,鏡沉接過,挑起紅蓋頭。

隨著紅蓋頭被挑開,言臻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看清眼前一身喜服的鏡沉。

四目相對,言臻眉頭微微一挑。

裴忌的皮相屬於濃顏,越鮮豔花哨的顏色穿在他身上越顯俊俏,一身大紅色的鏡沉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那張臉卻實在清雋俊秀,賞心悅目。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在婢女和喜婆伺候下喝了交杯酒,旁人退下後,新房內隻剩下兩人。

坐在床沿上,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

言臻瞥了一眼鏡沉,他還是那副冷冷清清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但雙手放在膝蓋上,一會兒反複抓握,一會兒攥成拳頭,肉眼可見的緊張。

言臻沒理會他在腦補些什麼,起身走到梳妝台前,開始拆自己滿頭的珠翠。

她剛把鳳冠取下,鏡沉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我幫你。”

“好。”

言臻放下手,由著他發揮。

但很快——

“嘖,扯著我頭發了!”

“輕點!!你會不會拆?”

“嘶……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鏡沉第三次扯疼她之後,言臻暴躁地轉過身,一巴掌拍飛他手上剛拆下來,上麵還纏著幾根斷發的金步搖,怒氣衝衝道:“看我不順眼直說,何必用這種方式捉弄我!”

鏡沉眼裏閃過一絲無措:“我……”

“不用你幫忙了,一邊待著去!”

轟走鏡沉,言臻自己動手,快速卸了妝發,洗漱後換上褻衣。

成親是件很累人的事,等到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言臻長出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但她知道,今天的事還沒完。

她等了一會兒,帳子被掀起,換了褻衣的鏡沉悉悉索索爬上來了,在她旁邊躺下。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跟互相較勁兒似的,誰都沒說話。

半晌,鏡沉像是終於鼓起勇氣,調整姿勢側身麵向言臻,胸膛貼在她後背,摸索著在被子下抓握住她的手。

他顯然還在緊張,手勁很大,言臻被抓得有點痛,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她主動問:“要做嗎?”

隻是報複她而已,他有必要這麼拚,犧牲自己的第一次?

鏡沉動作一頓,不答反問:“你想做嗎?”

“我無所謂。”言臻實話實說,本來背對著鏡沉的她躺平身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過既然跟你成了親,履行夫妻義務是應該的,你想做的話我可以配合。”

鏡沉猶豫了一下,翻身覆上她,低頭去吻她的唇。

言臻沒有任何排斥和抗拒,在他吻下來時,甚至仰頭迎合了一下。

但鏡沉吻技實在生澀,跟小狗似的不是生舔就是硬啃,言臻再一次被他啃到嘴角,疼得一個哆嗦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鏡沉立刻停了下來,有些無措地去撫她的嘴角:“我學過,但……”

學過?

言臻來了興趣,調侃道:“哪兒學的?”

“……看書。”

“春宮圖?”

“……嗯。”

“那東西太抽象和含蓄了。”言臻伸手攬上他的脖頸,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我教教你吧。”

她一手跟鏡沉十指緊扣,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令他微微抬頭,然後俯身下去吻他,掌握了主動權。

濕濡潮熱的氣息在紅帳內彌漫,那隻纖長柔軟的手探入褻衣,所過之處,星火燎原,鏡沉有種被人掐住命脈的被動感,呼吸迅速變得粗重而淩亂。

陌生的感覺一波波湧上來,他喉間溢出壓抑的喘息。

明知道這種失控的感覺極其危險,理智在瘋狂抗拒他繼續沉淪,身體卻很誠實,攛掇著他索要更多。

在他即將被情潮淹沒,向身上的人投降臣服時,眼角餘光瞥見言臻一邊取悅他,一邊居高臨下觀察他的反應。

那清冷平靜到不帶絲毫欲望的眼神宛如一盆冷水,瞬間將鏡沉澆了個透心涼——

他立刻推開言臻,坐了起來,眼底迅速蓄起怒火。

“怎麼了?”言臻被他這麼對待也不生氣,隻是不解,“不舒服?”

她不問還好,一問鏡沉更加惱怒。

可偏偏他說不清楚到底是氣她像個上位者一樣,用高高在上的姿態旁觀他沉淪失態,還是氣自己都沉淪失態成這樣了,她還絲毫不為所動。

這個人好像永遠都是這樣,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輕易將他勾到失控發狂。

強烈的不對等心理讓鏡沉憋悶難受,心髒又酸又麻,他粗暴地掀開床帳,連鞋都沒穿,怒氣衝衝地走了。

言臻看著他的背影,嘴角輕輕一勾。

小樣,這點道行還想跟她玩攻心計,不怕輸到褲衩子都不剩?

言臻雖然樂意看鏡沉吃癟,但她沒忘了自己還得配合他演戲,於是叫來婢女,給待在書房的鏡沉送了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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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床帶著關懷性質的被子發揮作用,次日言臻醒來時,鏡沉已經回來了,正背對著她換衣服。

言臻注意到他穿的是常服,隨口問:“今日不用上值?”

鏡沉聽見動靜轉過身,見她支起一條雪白的胳膊懶洋洋地撐著腦袋,如瀑般的長發鋪了大半個枕頭。

昨晚紛亂的記憶湧上心頭,他餘怒難消,板起臉道:“不用,你起來,跟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