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滄瀾渡(47)

鏡沉臉色驟變,鬆手彎腰捂襠,跪下的動作絲滑而扭曲。

言臻趁機把他推開,退後幾步戒備地看著他,罵道:“你發什麼瘋?”

莫名其妙跑回來掐她脖子,還一臉想將她殺之而後快的凶狠表情。

她又沒得罪他!

鏡沉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疼得臉都青了。

一旁的馬夫見狀,連忙上前想把他扶起來:“世子,您……”

鏡沉壓根就站不起來,憋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擠出一句話:“……叫大夫。”

馬夫匆匆去找管家叫大夫了,鏡沉一手捂著襠一手撐在地上,等那陣跟要撕裂痛感神經一樣的疼痛緩過去之後,他冷汗涔涔地抬起頭。

見言臻跟躲瘟神似的站在幾米開外,滿臉警惕,他更惱火了,顫著手指指她:“……過來!”

言臻被他這麼一喝,覺得今天的裴忌怪怪的同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狗東西,擱這跟誰大呼小叫呢!

她一臉高冷地站在原地:“有話直說。”

“扶我起來!”

見他的難受不像裝的,剛才頂襠那一下使了多大勁兒言臻心裏也有數,怎麼說之前的合作還算愉快,她倒沒想真的把他廢了。

於是言臻走過去,攙著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

見他疼得腿都不受力了,她又把他的手臂過到自己肩膀,半扶半抱,準備把他弄回竹苑去。

鏡沉半邊身體都靠在言臻身上,每走一步都疼得像踩在刀尖上,他心裏窩火,直勾勾地盯著言臻的側臉,突然問:“你有沒有愛過我?”

言臻心頭一頓。

敢情這小子發癲是為了這個。

雖然之前就隱約察覺到他對自己有好感,但她從頭到尾都把自己的態度擺得清清楚楚,壓根就沒給他遐想和曖昧的空間。

真不上道,多餘問這一遭。

“沒有!”

鏡沉腳步一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

不愛他她還招惹他,對他又親又抱!

不愛他她還利用他,騙錢又騙感情!

這個滿嘴謊話的女人,自己對她而言隻是個完成任務的工具人!

用完就扔!

鏡沉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猛地收緊手臂,死死箍著言臻的脖子,直接從身後給她來了個鎖喉,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隻要弄死她,就能把她帶回快穿司!

這筆賬,他要跟她好好算算!

呼吸驟然被切斷,言臻連忙去掰他的胳膊。

掰了兩下卻沒掰動。

他媽的!

感受到他身上爆發出來的強烈的殺意,言臻咬牙,一手肘往後重重杵在他小腹上。

鏡沉被杵得身形一晃,卻忍著劇痛沒鬆手。

言臻發了狠,動作又急又重連著杵了他十幾下,鏡沉終於忍不住鬆了手,胃裏翻江倒海,他彎腰差點吐了。

言臻一得到自由,轉身一腳把鏡沉踹進馬廄的幹草堆上,撲上去壓在他身上,掄起胳膊左右開弓扇他耳光。

“給你臉了是嗎?!”

“你他媽敢打我!!!”

“今天不把你廢了老子跟你姓!!!”

馬夫帶著管家和馮氏趕到馬廄時,看到的就是江姨娘騎在世子身上暴打他,而世子抱著腦袋毫無還手之力,一張俊臉幾乎被扇成豬頭。

管家和馮氏連忙衝上去把言臻拉開。

“江姑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打起來了?”

言臻鬢發散亂,被拉開後依然不解氣,一腳踹在鏡沉腿上:“你問他去,一回來又掐我脖子又鎖我喉,還說要殺了我,姓裴的,你是不是吃錯藥把腦子毒傻了?”

鏡沉:“……”

言臻又打又罵發了一通火,沒再理會幾乎被廢了的鏡沉,怒氣衝衝地轉身回竹苑去了。

一回到竹苑她就把門給反鎖了,然後拿出一張銀票吩咐剪雪:“你立刻去城西的馬市給我買一匹馬,牽到悅來客棧等我,我晚些就來。”

剪雪愣了一下:“江姑娘,你現在就要走嗎?”

“對。”

雖然不知道裴忌為什麼突然跟瘋了一樣,又是問她有沒有愛過他,又說要殺了她,但此地不宜久留。

剛才揍他的時候很爽,可言臻沒忘了,兩人除去盟友這層關係,裴忌是馬上要繼承國公府的新任定國公,自己隻是個還沒進族譜的妾室。

萬一他氣不過,來個“既然愛而不得那就毀掉她”的戲碼,兩人懸殊的身份讓她沒有任何勝算,還會受製於人。

想來想去,還是跑為上策。

剪雪從後門離開,言臻簡單收拾了金銀細軟,掃了一眼昨天買來堆在角落裏,打算帶回滄瀾穀送給師門的禮物,她心痛不已。

這些東西帶不走了。

算了,都是身外之物,沒有身家性命來得重要。

言臻支走下人,挎上包袱,打算從後門悄悄離開。

但是一打開後門,外麵站著幾個護院,手持棍棒把門堵得嚴嚴實實。

雙方打了個照麵,護院的態度客氣而強勢:“江姑娘,世子有令,您從現在開始,不能踏出竹苑半步。”

言臻臉色一沉。

果然——

裴忌到底吃錯什麼藥了?

為什麼對她態度大變,現在還不讓她走?

言臻腦子轉得飛快,目光在幾個護院身上轉了一圈,琢磨著硬闖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護院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微微一笑:“江姑娘請三思,就算您強闖出國公府,世子隻要報官,您會成為官府通緝犯,走不出京城的。”

“……”

這話成功勸退了言臻。

她會用毒,對付護院和逃出國公府並不難,但她不能在天子腳下傷人殺人。

若是把事情鬧大,她就算逃出京城也不能再回滄瀾穀。

裴忌知道滄瀾穀的位置,一旦他帶人搜到那兒,還會連累師門。

言臻悻悻地關上門,在心裏把裴忌罵了個狗血淋頭。

言臻在竹苑等了一天,到了晚上,裴忌在管家和小廝攙扶下過來了。

他走路姿勢怪異,臉上更是鼻青臉腫,往言臻跟前一坐,盯著她的表情陰沉得跟要活吞了她一樣。

言臻坐在榻上八風不動,神色淡定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對管家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跟世子說。”

管家顯然有些不放心,擔心兩人又打起來:“這……”

鏡沉道:“出去。”

管家這才道:“世子,江姑娘,有話好好說,打架傷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