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楓走進這個黑洞之時,腳步不疾不徐,緊接著,他就感應到腳下了一段向下的階梯。他沿著這階梯走了很久,還是沒有走到底部,這段階梯,似乎很長很長,不過這一段階梯終於是快要到頭了。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腳下一種踏實的感覺傳來,終於是到了平地了,到了這一段階梯的盡頭。
他朝著前方走去,前麵,他能感覺到,是一個分岔路口。暮楓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沿著其中一條路走了進去,但是沒走多久,又是一個分岔路口。同樣的情況發生了幾次,暮楓終於明白,這是一個地底迷宮。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暮日怎麼會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的?
雖然暮日和他是師兄弟,但是終究也隻是師兄弟而已,就算到了老鬼窮途末路的時候,暮日也沒有半點透露出關於這裏的半點信息。
萬般無奈之下,暮楓隻得是沿著原路回到了地麵之上,隻是他希望,暮日兩人沒有趁著此時他走了岔路而離開了才好。
暮楓跳出井口,然後在上麵守株待兔起來。
除了暮雪,誰也不知道暮日此時出了什麼狀況。
暮雪言眼睜睜的看著暮日就那樣走在了黃泉路上,然後漸漸地消失在那樣一個世界,直到黑暗重新籠罩這個本就是黑暗的空間。暮雪悲痛欲絕,終於決定要離開這個宛如迷宮的墳墓。
但是,她走的,卻是另外一條路。
暮日的家族在遙遠的年代之前,也是一個修行世家,隻是隨著時間漸漸沒落。在那時,暮日的家族掌握了一門秘術,這是令所有修行之人垂涎的秘術。所以,這裏才修建了這樣的一個巨大的地宮,用於收藏那一本秘術。因為那本秘術,暮日的家族還和當時許多貪婪的修行之人發生過大戰。但是,秘術終究是秘術,秘而不宣才叫做秘術。知道有一代族長不知何故,突然猝死,那本秘術便從此失傳,誰也不知道,那本秘術究竟是放在了哪裏。到了後來,連那本秘術的名稱,都沒有人知道了。
漸漸地,術法界,也就沒有人再談論起這樣一本秘術了。此術,便從此銷聲匿跡。最後,這裏成了這一族族長的埋骨之地,每一代去世的族長,最終都會將骨灰放在這裏,所以,這裏也被稱作墳墓。
後來,這一族人丁漸漸繁衍,術法修行漸漸沒落,然後隻剩下了那一個村莊。最後,在十幾年前的一個夜裏,血流成河,隻剩下了暮日一人。如今,就連這最後剩下的唯一血脈,也已經走入了末路。
暮日告訴暮雪的,是另外一條線路。在時代的累積下,這個巨大的墳墓成了一個避難之處,另外一條逃生的路線是無論如何也要有的。不然辛辛苦苦逃進這裏,最後一個個都被困在這裏餓死,這個墳墓就真的成了避難者的葬身之地。
暮雪是從一條地下河流逃出來的。
當她從水裏出來時,東方正泛著紅光,一縷光線突破了淺淺的薄雲,照射在暮雪的臉上,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溫暖。原本那樣柔和的晨光,照射進暮雪的瞳孔之中,竟有些隱隱的刺痛,那種刺痛之感,刺激得暮雪雙目通紅,幾許清淚便從那一雙眸子中流了出來。隻是,剛從水中出來的她,臉上濕漉漉的,叫人分不清她臉上的,究竟是水,還是淚。
暮雪抹去了臉上的那些液體,決定直接回山找師父,向師父說明此事。
隻是,當她見到師父,說明白這件事之時,師父隻是歎了一口氣,臉上顯露出一絲悲傷,卻沒有暴跳如雷,似乎,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師父,已經知道此事?”暮雪一臉悲傷地問道。
師父點了點頭:“他們師兄弟二人,命格犯衝,終有一日會反目成仇。昨夜,我見你們三人久久不歸,心下便已有了預料。”
“那師父為什麼不阻止?”暮雪強忍著顫抖的聲音問道。
“命該如此,又如何阻止?況且,就算這一次阻止得了,但是終會有那麼一日是師父不在你們身邊的,到那時,又該如何阻止?況且為師在山中,如何知道你們去了哪裏?昨夜當為師下到山下之時,那裏卻早已是滿地狼藉,你們三人卻不知去向。”
“那這麼多年,卻從未聽師父提起?”
“宿命本天機,輕易不可泄露。況且,以為師的立場,如何能對著自己兩個徒弟說他們命格相衝?若是那樣,他們早早就反目成仇,而且我這個師父,也就有了挑撥徒弟之嫌。”
“那當初,為何師父要收留我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暮雪擦去臉上的淚痕,問道。
“當時,你們都孤苦無依,我又如何忍心看你們流落在外?”師父眼中也泛起微紅,“修行修行,修的便是順應天意。宿命終究隻是宿命,又哪裏可以輕易參透?若能參透宿命,這世上哪裏還有宿命可言呢?命格也終究隻是命格,也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但這也僅僅是端倪而已,這並不代表著宿命的未來軌跡。不變的隻是宿命,但是,命格卻是可以變化的,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帶你們上山修行的原因。為師始終抱有一絲僥幸,也許,在十數年的修行生涯之中,命格會有所改變,然後便能夠看到他們真正的宿命。”
“為師在幾年前,便發現他們的命格已經有所變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相衝了,所以昨日便放心地放你們下山去了。隻是沒想到,宿命終究是宿命,命格也終究隻是命格,命格的變化終究是影響不了宿命的軌跡。他們兩人在十餘年的修行之中,原本的習性休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命格也由此而變。為師以為,在這麼久的修行之後,他們二人的宿命本質終於暴露了出來。隻是,宿命終究不可逆,為他們今日的變化做了一個鋪墊,將他們的命格隱了去,瞞過了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