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月光…
何於目光落在了地麵之上，月光冰冷，從何於的瞳孔之中倒影出來。
月光…在這個故事之中，又是什麼樣的一個角色？
參與者？不是。無關？更加不可能。
何於眼光一動，忽然明白了，這月光，是這一場罪惡的見證者。
這一場血祭，月光是唯一的旁觀者，隻是，沒有人知道，因為，它永遠都是在那裏，不悲不喜，沒有顯露半點跡象。
何於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月棲之亂，什麼叫做天象之亂了。他們，都是預知者，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一場場事故的產生、發展與終結。
他們隻知道自己做的無比隱秘，陰謀，算計，瘋狂，肆無忌憚。
隻是，日月昭昭，如何瞞得過這一場天機動亂？
想通了這些，何於心底忽然一陣波動，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轉機。
窗外的月光也越來越亮，似乎是感應到了何於的想法。地麵之上的事物，何於看得越來越分明，直與白晝無異。
何於看著越來越明亮的光線，信後似乎有著什麼念頭在跳動起來，呼之欲出。
難道，這月光，是要告訴自己什麼事情麼？
或者說，有些事情，就掩藏在這月光之下，也隻有在這月光之下，才能夠看得到。
或許這月光，就是真相？
隻是自己，在這場劫難之中扮演的，僅僅就是那個應劫之人的角色麼？何於心念一轉，隨即從桌上拿了一個不知道誰留下的鏡子，向著陽台上走去。
也許，真相，就在這麵鏡子中。
前世之因，後世之果。說的，又是什麼？不過幾步的空擋，何於就忽然想到了隱零寺的方丈所說的話。
何於站在陽台上，隨後一步便走進了這月光之中。
略一沉吟，何於便抬手將鏡子拿了起來，隨即就開始調整鏡子的角度，將那月光反射到了寢室之中。
一點一點，何於控製著光線，掃過了一麵牆壁，沒有。隨即便開始向著另外一麵牆壁之上，掃過去，還是沒有。
也許，在上麵。何於心念一動，便朝著天花板上掃過去。
果然，何於眼中一亮，就在上麵！
隻是當何於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那一塊地方時，卻是一陣眼暈。那是一段文字，又是一段文字。為什麼會這樣？
何於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然後慢慢地默念了起來。
“八千女鬼，一人之下，一人之下。”
很奇怪的一段文字，也許，這便是下一個謎，或許，是最後的一個謎。
“八千女鬼，一人之下，一人之下……”何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上的那塊地方，似乎有著什麼要從那塊地方掙脫出來一樣。
“啪……”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何於手中的鏡子忽然落下，然後在地麵之上碎裂，濺射出無數碎片。
“八千女鬼，是一個魏字，可是後麵的一人之下是什麼意思？地位？還是一個字？”何於看著地麵之上一地的碎片，心中忽然一動，俯身下去觸碰到那些碎片，忽然一絲疼痛在指尖蔓延。
玻璃碎片劃破了何於的手指。
何於忽然心有所動，抬起頭，朝著天花板上那個地方看過去，卻是發現，在失去了月光之後，這幾個字竟然還能夠看得到，隻是隨著時間，緩緩地消去了行跡。
幾個字，終於不見了。
隻是何於心頭那幾個字忽然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沉重。何於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操縱自己的思維了。整個腦海裏全都是那十二個字。
何於甩了甩頭，又狠狠地甩了幾下。
沒用，頭部忽然一陣陣地脹痛，而且還越來越強。
在何於的內心深處，在何於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似乎藏著什麼，正要掙紮出來。
何於頭上一陣陣的汗液流了下來，睜得老大的眼眶之中，眼球充血，滿眼血絲。何於臉上，一陣陣的蒼白浮起。
一雙緊縮的瞳孔之中，映射出月光，蒼白如雪！
“啪…”何於終於無法控製自己的身軀，隨後倒在了地上。
隻是何於睜大的眼睛之中，月光依舊如雪，更是倒映著那蒼白的冰冷。
“八千女鬼，一人之下，一人之下…”
這幾句話似乎是成為了一個烙印，在何於的心底裏不斷的回響。
何於的腦海之中，似乎有著很多東西湧現出來，可是，似乎又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那猶如夢魘的十二個字。
何於陷入了混亂。
“終於來了麼…”何於心中忽然有了短暫的清明，卻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何於想要抬起頭來，卻是發現沒有了半點氣力。
一聲輕歎，輕的微不可查，落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裏，卻是出奇的清晰。
“二十年…”那個聲音有了一絲惆悵，何於聞言，也開始有了思索。
已經二十年了麼？為什麼這個聲音這麼熟悉？自己見過他麼？
何於再要想下去時，卻是聽到那個聲音忽然變得冰冷無比。
“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
這時何於再次陷入混亂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那個夢魘，又開始在心底響了起來，不可遏製，無法遏製，直入心底，無法抵擋。
“八千女鬼，一人之下，一人之下…”
痛苦，是此時何於的唯一的感覺，那種感覺，還在不斷的變得強烈。
何於忽然感覺到頭部一陣陣劇烈的脹痛，似乎是有什麼要拚命鑽進來一樣。原本迷糊的腦海變得更加混亂不堪了。
月光下，整個房間裏，隻有何於一個人蜷縮在陽台上，似乎是在瑟瑟發抖，近看卻是在不斷的抽搐。
過了一會兒，何於全身終於不再抖動了，也是沒有了半點動靜，隻有微弱的呼吸，還在告訴著別人，他還活著。
因果。這是最後出現在何於腦海裏的兩個字。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推開了門，進來時，歎息了一聲，然後便扛起了何於的身體，沉吟了一下，便帶著何於離開了。
身後，月光依舊如雪，隻是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