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誰是誰的宿命 第一百零五章 失落之城

原來,他們所說的,都是這樣一個黃昏。

他們所有人的口型,所描述的,都是這樣一個黃昏。

“日憐月畔映樓角,暮靄青山落日斜。”

這兩句詩所說的便是一個黃昏,隻是在何於的印象之中,最深刻的便是故鄉漫山遍野飄動紅楓葉的山頂的黃昏。

那兩句詩之中,講的便是一個黃昏,一個已經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黃昏。

緊接著,何於就感覺到一陣刺目的光芒映入眼簾。

何於隻感覺到雙眼一陣刺痛,想要看清前方的景象,卻是怎麼也睜不開眼。何於努力地睜開眼,卻是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窗外早已大亮,一縷柔和的陽光,落入自己的眼中。

何於打開手機一看,已經八點了。正準備放下時,卻是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無服務”三個字。

看到這三個字,何於沒來由的心頭一慌。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有些杞人憂天了?

何於不相信,因為每一次自己心頭不安,最後都成為了一種預兆。

來不及穿好衣服,何於就翻身下床,光著腳丫子就跑上了陽台。

藍色的天空,藍得那樣明淨,讓何於想起了那次在天零崖山路上看到的天空。

你,還是要出來了麼?執念,如此之深。

何於抬起頭,看著天空之中隱隱約約顯露出來的彎月輪廓,陷入了深思。

不知何時,愈薇走了進來,見何於光著腳丫站在陽台山,便走到何於身邊,輕輕責備道:“怎麼不穿鞋,這樣會感冒的。”

何於聞言,轉過頭來,問道:“你手機有信號麼?”

愈薇有些奇怪,但還是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開口答道:“沒有,怎麼了?”

何於沒有說話,隻是進房間打開了電視機,然後便看到整個屏幕上一片藍色。

“也沒有信號。”愈薇看了一眼電視屏幕,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何於的身上。

“沒有信號了…”何於重複了一遍愈薇的話,卻是滿帶著惆悵。

“怎麼了?”愈薇拉著何於的手,走到了床邊。

何於沒有說話,隻是順勢躺在了床上,兩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良久,何於才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小城已經失去了和外界的聯係了。”

愈薇沒有說話,雖然很是吃驚,卻是仍然靜靜地等著何於的下文。

“聽過失落之地的故事麼?”何於看了看愈薇問道。

愈薇搖了搖頭,道:“沒有。”

“失落之城,顧名思義,就是被遺忘的城市。”

“以前,沙漠裏有一個城市。清晨,當城市迎來第一縷朝陽的時候,人們發現這個早晨的不同尋常。他們發現,整個城市,所有的電子通訊設備,都成了擺設。”

“他們以為,這隻是巧合,隻是哪裏出了故障,也許到了晚上,或者到了第二天,一切就都會恢複原狀。”

“他們懷揣著希望,到了晚上,最後到了第二天,他們所希望的,依舊隻是一個期望,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哪怕隻有那麼一瞬間。”

“這時,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勁,難道外界沒有發現這個城市失去了和他們的聯係了麼?但是他們又轉念一想,也許是外界已經發現了,隻不過一切還在恢複的過程中,隻不過這一次的時間比較長罷了。”

“如此,他們抱著這樣的想法,到了第二日。一切依舊如昨日,沒有半點變化。”

“緊接著,就開始流言四起,人們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一顆心,就這樣,在流言之中,埋下了恐慌的種子。”

“變化,總是動蕩的開始。城裏開始往外界派人,想要尋求真相,尋求幫助。”

“早上的時候,熱門都看著那些背負著所有人期望的人走出這個城市,一直望著他們走到地平線的那邊,然後再也看不到了。”

“人們一直站在他們早上看著那些人離開的地方,等著那些背負自己希冀的人歸來。可是,所有都失望了,一直等到第二天破曉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這個城市的時候,地平線依舊是那個地平線。就算是黑夜變成白天,就算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算是今天已經不是昨天,隻是,那個地平線上再也沒有出現那些曾經離開的人。”

“也許,那些人隻是在外有事耽擱了,所有人都這樣安慰自己,隻是他們都沒有發現,自己內心的那顆種子已經開始悄悄地發芽。但是這一次,他們沒有繼續等下去,他們沒有再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僥幸的心理之上,而是派出了第二批人。也許他們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覺得那些人應該不會再回來了,隻是不知道,是不願回來還是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天過去之後,地平線一如昨日早上那樣,沒有半個人影回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地步,他們多想有一個人回來告訴他們,這個事情隻是一個意外,多想有一個人能夠告訴他們,明天,整個世界就會恢複如初,就像以前那樣。”

“也許,他們隻需要一個希望,哪怕就是一個謊言,也足夠了。”

“就這樣,第三批人,也踏上了路途。”

“人們已經不再對這批人抱任何的希望了,所以這第三批人帶上了一些工具,隻是為了留下標記。第三批人,是一批死士,前麵兩批人已經成為他們的例子,所以他們是明知必死,還要一條路走下去。”

“因為留下來,隻是為了等著不久以後就會來臨的絕望,這樣的痛苦,是一種無法承受的煎熬。還不如冒著生命危險,出去試一試,也許就會那麼一絲希望,但是隻要有著一絲希望,就足夠了。”

“第三批人也沒有回來,早已不對這批人抱任何希望了。隻是恐慌在整個城裏蔓延,就像瘟疫一樣,肆無忌憚,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都說,他們已經被上帝遺忘了,已經被世界遺棄了。”

“於是他們開始祈禱。他們居然還抱著那種虛無縹緲的僥幸,隻是這種僥幸,再也不是原來的僥幸,而是絕望之中扭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