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彼岸花祭 第二十九章 局內局外

何於看到蕭然投過來的目光,心下了然。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傳說掩飾陳啟的屍腐氣味與這彼岸花有關?”

蕭然讚許地點點頭,卻是不語。

“彼岸花盛開在彼岸期間,也就是春秋分期間,而陳啟倒下的那天,似乎離秋分差不了幾天,也就是說,有人以某種方式借彼岸花掩去了陳啟死後的腐臭。”何於慢慢分析道。

蕭然點點頭,道:“是啊,這個世上,隻有彼岸花與那個世界聯係最密切了吧,也隻有彼岸花才能遮掩住來自那個世界的不尋常的氣味。”

何於表情忽然就有些難看:“這麼說來,傳說還真的有著不低的心機啊。”

“不要泄氣,這個世上不可能有什麼是完美的,所以也沒有什麼是無敵的。很多時候,運氣也是能力的一種。傳說這麼多年來,肆無忌憚,不外乎是因為它有著超常的力量,但是萬事萬物都有弱點,沒有什麼食物能一直處於巔峰狀態,總會有虛弱期,不然的話我們早就死在了傳說之下了,又怎麼可能站在這裏背後議論它呢?”蕭然半開玩笑地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說,傳說現在處於虛弱期?”何於問道。

“對,至少,傳說現在的能力就受到很大的限製。”

何於點點頭,心下暗忖,上次在7樓的時候,碰上了傳說,傳說隻是借陳啟之手來殺自己,想必是因為那時傳說本身不便直接出手的緣故吧。何於想到這裏,忽然想到那個沉寂的七樓,心下不由地一顫,但又心生疑竇,旋即問道:“那你還記得,那個古怪的七樓麼?”

“你是說那個給陳啟設靈堂的七樓麼?是啊,真的很古怪啊,那種寂靜就像是一種積澱的沉寂,那種靜謐中占滿了歲月的氣息,偶爾傳來的聲響聽起來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卻又仿佛來自遠古,真的很詭異。”蕭然歎息道。

何於的心有點微沉。那從樓道口微微透射而入的幽光,映射在那陰暗的空氣中,泛出滲人的陰森,何於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

“那你知道緣故?”何於皺著眉頭問道。

蕭然搖了搖頭,歎道:“我問過宿舍管理員,也問過清潔工大媽,但是他們什麼有意義的線索都沒有透露,但正是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線索,卻是透露出了最大的線索——七樓有問題!”

何於翻了翻白眼,道:“這不是廢話麼?任誰看到七樓那種怪異的場景,都會知道七樓有問題啊。”

何於轉過臉去看蕭然,卻發現蕭然一個人居然就在那偷偷地笑了起來,心下暗道不好,被耍了。

正待何於要說話時,蕭然卻揮了揮手,道:“還是說正事吧。”

何於心下不爽,心中的鬱悶正要發泄時,就這樣被人堵了回去,隻能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蕭然,心道:算了,就當是照顧這個病號了,就懶得和這個無聊的病號追究這種沒有水準的玩笑了。接著,何於就恢複了心態,坐在那裏等著蕭然的下文了。

蕭然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說道:“宿舍管理員說,他們在這也有十多年了,之前這裏也有一任管理員,但是交接的時候,卻是收到上一任管理員遺留下的一封信。”

“繼續啊,別吊人胃口啊。”何於不滿地道。

“那封信上交代,七樓乃是不祥之地,是不許人隨意上去的,連清潔工都不需要去打掃。甚至在陳啟死前,七樓一直是被學校用大鎖封上的。”

何於聞言一驚:“哦?那學校不許人隨意進入,為什麼就允許我們去七樓設靈堂呢?”

“不就是布置一個靈堂麼?你還能一直呆在靈堂?”蕭然翻了翻白眼,說道。

何於點了點頭,也對,不就是去那麼一會兒麼?誰會想到會出事呢?學校也隻是不允許閑人隨意進入而已。

“等會兒你回去的時候試試,也許電梯裏麵那個七樓的按鍵應該是個空鍵。”蕭然半猜測地說道。

何於點點頭,表示同意。

說完,空蕩蕩的病房裏又安靜了下來。

“過幾天,就是國慶了吧。”蕭然臉上滿是惆悵,也許是想家了吧。

何於看著蕭然一臉苦澀,又怎麼會不明白蕭然的想法呢。“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還是國慶陪你回去吧。”何於一臉關心地問道。

蕭然臉上的酸澀更加明顯了,但他卻是搖了搖頭,道:“不了,回去也隻能徒增傷感,讓我父母看見我這樣,為我傷心,我於心何忍啊。況且,你不能陪我回去,因為該回去的是你。走上這條路,根本就沒有了回頭的餘地,要麼一口氣衝過去,要麼就是死在這條路上。將來的事,誰都看不分明。回去看看吧,也許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麵了。”蕭然的聲音很傷感,傷感中又隱隱流露出一種滄桑。

何於安慰道:“我們一定能成功的,我們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但是,你一個人卻是不夠,你需要一個搭檔。”

是啊,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力量真的是太薄弱了。何於忽然想起清晨與周寒炎的談話,覺得也許讓周寒炎加入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覺得周寒炎怎麼樣?”何於還是想征求一下蕭然的意見。

“哦?你準備讓他趟這趟渾水?”蕭然詫異的問道。

何於歎了口氣道:“因為劉小安死了,周寒炎和他關係很好,所以他想找出這背後的黑手。”

“他知道了傳說的事?”蕭然又問道。

何於點了點頭,然後將淩晨與周寒炎的對話娓娓道出。

“這麼說來,周寒炎這個人很不簡單啊。”蕭然眉頭輕皺,一臉思索地說道。

何於讚同地點點頭道:“是啊,平時看他大大咧咧的,神經就像麵條一樣粗,沒想到卻是如此的精明,三言兩語就戳破了我的語言屏障。”

“事實真的如此麼”蕭然喃喃地道。

“那你覺得,如果讓他加入的話”

蕭然點了點頭,道:“可以讓他加入,但是,你要留意一點,因為我總是覺得,有點不太尋常,似乎,周寒炎這個人,遠不止表麵上這麼簡單。”

何於點了點頭,蕭然說的一點都沒錯,在與這個未知事物的抗衡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何於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多麼的出眾,死在這條路上的,哪一個都不會比他何於遜色。

校園之內,傳說無處不在,任何一個疏忽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對於這種超乎常識的事物,擇人就顯得尤為重要。要始終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還要有一顆謹慎堅定的心,這兩點哪一個都是不容易做到的,更何況是兩個條件同時滿足呢。

“還有一件事,是你需要明白的。”蕭然忽然說道。

“嗯?”何於不解。

“不入此局,不破此局。”八個字,蕭然的話簡潔精煉。

何於搖了搖頭,苦笑道:“從我到這個學校開始的那天起,我就已經進入了這個局,而且還不知不覺,悄無聲息。”

蕭然搖頭,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說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搭檔。”

何於聞言,當下就表示了不同的意見:“其實,我覺得不入此局,或許更好,正所謂旁觀者清,在這個如同迷霧一般的傳說裏,我們很容易迷失,有一個人出來以旁觀者的身份統領全局或許會更好。”

蕭然讚許的點點頭,看到隻言片語間成長的何於,很是欣慰。“你能想到這一層次,我很高興,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你隻能有一個搭檔。總不可能在這場與傳說的抗爭抗爭中,隻有你一個人吧。”

“你的意思是說,還要有其他人的加入?”

蕭然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你的搭檔必須要入局,至於那個局外旁觀者,就不能稱之為你的搭檔了。”

“真的要有人再加入進來麼?也許我們會成功,但卻也可能是多一個犧牲品罷了。而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有個旁觀者也不錯。”

“很多時候,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就算是以弱對強,我們也不可能弱到隻有一個人的力量,這之間的懸殊之大,大到了螢火之比皓月。但是就算如此,我們也不可能沒有一分勝算,也許你身邊的那個搭檔,會是這場戰鬥的決勝點,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這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與傳說抗爭中犧牲在所難免,但是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局內局外,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能挑明白的。也許當局者會迷,但是當你不知道局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你這個旁觀者還會是一個有實在意義的旁觀者麼?你隻會是一個局外人,純粹的局外人!這場抗爭中,沒有真正的旁觀者!”

蕭然情緒有些激動,說完,忽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妥,於是道歉:“抱歉,有些激動了。”

何於搖了搖頭,表示理解。

“其實,這主要是因為我想到了我哥。多年前,我哥就發現了這個傳說的蛛絲馬跡,我哥那麼睿智一個人,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些道理呢?但是他沒有搭檔,甚至連一個旁觀者都沒有,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在麵對。他留下那麼隱晦的暗示,也許那時他已經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吧。但是他沒有逃避,麵對,是他的選擇,就算最後是死。”說完,蕭然眼中開始有些氤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