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天還沒黑,與愈薇別過後,何於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路上。
何於突然有一種不想回到宿舍的感覺,似乎那裏很壓抑,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壓力緊緊地壓在心上。
還早,再走走吧,何於走到了宿舍樓底下,抬頭看了看寢室的方向,然後又轉過身去往回走去。
繞過食堂與臨水樓,何於來到臨水湖邊,靜靜地踱步。
黃昏,夜色悄悄來襲。抬頭,天空藍得一片澄明,沒有一絲雜質,湛藍湛藍的,像是一汪深眸含水。和風吹過衣袂,輕輕飄起柳絮,揚起一副畫麵宛如夢幻。
不遠處,是一對情侶坐在湖邊。
“叮”
那個男孩手裏飛出一顆石子,打破了平靜的湖麵。何於看著那波紋一圈又一圈地蕩漾開來,一直蕩漾到看不清的夜色中。再往前,是一輪圓月,圓得那樣美,美到沒有一絲瑕疵。月圓人寂寞,月圓了,可惜人不圓,何於平靜的心緒忽然就有了波瀾。
何於忽然泛起陣陣無力的感覺,是孤獨麼?是疲憊麼?也許都有吧。何於就那樣躺了下來,透過柳枝看著天上那輪皓月,何於忽然就覺得很累,緩緩地合上了眼,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啊,睡到時間的盡頭,任由世事隨風散去。
垂下的細葉就那樣在晚風中輕輕飄動,劃過何於那略顯稚嫩的臉龐。何於漸漸地睜開眼,忽然一股思念從心底升起,這一刻,何於放下了心中的負擔,任由心底的感情肆無忌憚地爆發出來,漸漸地充斥胸口。人總在疲憊的時候想找一個溫暖的港灣停靠下來,何於想家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心頭壓抑了許久的感情終於有了些緩和。何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那口在胸口積蓄了很久的氣緩緩呼出,悠長悠長,悠長到似乎沒有盡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風向就悄悄地變了,吹著掠過湖麵的風,有種微冷的感覺。何於忽然就想到了明湖,何於總覺得明湖似乎不像是表麵那樣簡單,上次和蕭然轉了一圈,似乎什麼也沒發現。但是何於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那平靜的湖麵下,似乎隱藏著什麼。
夜色越來越濃,湖邊的人越來越少,何於也準備回寢室了。抬起頭,不知道何時,月色已經悄悄地染上了妖異的血色,很淺很淺,淺到難以察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何於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何於心底的那股不安忽然就爆發出來,但是何於卻不敢相信。何於使勁的甩甩頭,似乎是要將那股不安趕出腦海。
再一看,那輪圓月又恢複了正常,似乎從未發生過什麼變化一般。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似乎對什麼都特別敏感,何於暗自苦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拍拍衣服,然後就往樹林的那邊逛過去了。
何於走在林蔭道上,月光透過枝椏,靜靜地泄下來。才八點,樹林就變得如此安靜,偶爾有幾個人穿過這片林子,但卻也是行色匆匆,似乎這片林子有什麼讓他們害怕的存在。
何於靜靜地穿梭在這片林子裏,那種寧靜總是能讓人的心境得到舒緩。
又走了幾步,不知為何何於總覺得昏暗的林子裏突然又昏暗了一點,何於抬起頭,透過那片枝椏向天空看去,發現那一輪血月又浮現出來,緊接著,何於發現林子裏忽然安靜的可怕,連一絲風都沒有。何於向前走了幾步,發現竟然連自己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空氣中透露著詭異,有種腐爛的氣息彌漫開來。靜悄悄的林子裏麵,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黑一白的長袍裝束,甚是怪異,他們手裏居然還一人一隻紙燈籠!
看著他們緩緩地飄了過來,是的,是飄!他們雖然都穿著長袍,看不見他們下半身的動作,但是他們那種沒有一絲顛簸的行走方式,隻有一個人詞來形容——飄。
“何於?”黑袍人問道
何於點了點頭。
“走吧,我接你去一個地方。”黑袍人冷漠地說道。
“我引你去一個地方。”白袍人也開口道。
“去什麼地方?”何於問道。
“去你該去的地方。”黑袍人說道。
“何為該去的地方?”何於心中暗暗警惕。
“宿命之地。”白袍人冷漠地道。
“何為宿命之地?”何於故作冷靜,心中卻是警惕更重。
“去了,便一切自知。”
何於的心一下子便懸了起來。
“那你們為什麼會提著燈籠?”何於不肯死心,想從其它的地方找到破綻,來擺脫這兩個人。
“世人眼睛被凡塵汙濁了,看不清前方的路,需要用接引燈為他們指引方向。”
何於背後已經被冷汗濕了一片,一邊後退一邊喊道:“我不去!我不去!”
那兩人卻是不理睬何於的反對,直接就轉過身子,向著來時的路飄去,卻是丟下了何於不管。
“哥哥。”耳邊傳來一個女孩甜甜的聲音,何於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發現全身紅衣的女孩站在那裏。
“小雪?是小雪麼?”何於驚訝地喊道。
“嘻嘻,哥哥,來,小雪帶你去一個好好玩的地方哦。”說著女孩就過來牽何於的手。
何於一下子恍惚了,緩緩地開口道:“小雪,這些年,你過得好麼?”
“嘻嘻,哥哥,小雪在那裏每天都很開心哦,你去陪小雪好不好啊。”
何於點點頭。
“嘻嘻,哥哥真好,走吧,小雪帶你去哦,那裏有好多好吃的哦。”說著,女孩就拉著何於的手向前走去。
何於兩眼無神,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無盡的黑暗,一步一步地跟隨著小雪的步子向著黑暗的深處走去。
“何於!”何於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了,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明湖邊,再走一步就要邁進湖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