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有些無所事事,蕭雨最愛捧著一本《宋詞》來打發漫長而無聊的時間,她喜歡李清照的詞《醉花陰》,總是反複地輕聲誦讀,讀到後來,她還自己編了曲調唱著解悶。”
倪潔說到這兒,對著惠君笑了笑,繼續說:\"那調子編得實在不怎麼樣,聽起來太淒苦了,偏偏她最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唱,要是誰晚上聽到這曲子,肯定會被嚇著。\"
惠君聽了倪潔的話,聯想到自己已經兩次聽到過那曲子了,心裏不禁有些發毛。她縮了縮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在蕭雨住院的日子裏,莊馳不但細心地為她治療,還時常噓寒問暖地關心她,最後終於如願以償地讓蕭雨嫁給了自己。
莊馳在新婚之夜向妻子坦白道,其實他早就愛上了她,為了有追求她的機會,他在蕭雨的身體恢複以後,悄悄地做了些手腳,使用某種藥物讓她感覺到身體沒有完全恢複,從而留在了診所裏,成就了這段姻緣。
蕭雨聽了,雖然有些氣憤,但想到莊馳這樣做沒有惡意,隻是因為愛自己,而且自己現在已經嫁給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兩人婚後也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不久之後蕭雨就懷孕了,正當蕭雨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中時,一次產前檢查讓她墜入了一個噩夢之中,她肚裏的孩子是個畸形兒。
於是蕭雨隻得放棄了這個孩子,但噩夢並沒有結束,當她拿掉肚子裏的孩子後,醫生又告訴她,因為她本身的體質問題,以後她再也沒有機會做母親了。
這噩耗讓蕭雨悲痛欲絕,她搬出了莊馳的臥室,獨自住進了這間病房,任誰來勸都不肯離開。
大概蕭雨把罪過全部歸結到了莊馳身上,她認為是莊馳以前對自己胡亂用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結果,所以要用這種特殊的方式來懲罰他。\"
診所隱藏著可怕的秘密。
\"那後來呢?\"惠君被莊馳和蕭雨的故事吸引住了,完全忘記了莊馳在紙條上留給她的話。
倪潔頓了頓,對著惠君露出了一個笑容,陰惻惻地說道:\"後來蕭雨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這個病房裏,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死的,隻是在她死的頭一天晚上,有人聽到她唱了整整一夜歌。蕭雨死後,莊馳再也無心給人治病,診所也就停了業。\"
\"啊。\"惠君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雖然被倪潔的語氣嚇壞了,心中卻更加疑惑,於是問道:\"既然診所早就停業了,為什麼我還會在這裏住院治療?\"
\"你在這兒幹什麼?病人需要靜養,你不要打擾她休息。\"突然,莊馳黑著一張臉站在病房門口,打斷了惠君的問話。
倪潔站了起來,低頭匆匆離開了病房。在倪潔離開之後,莊馳也轉身走了,把惠君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了病房裏。
惠君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幕降臨了。
她又想起了莊馳留下的那張紙條,紙條上寫的\"不要相信倪潔說的一切\",難道就是指剛才那段有關莊馳和蕭雨的故事?
而紙條上寫的另外一句話,\"不要害怕你見到和聽到的一切\"又指的是什麼呢?難道在這個古怪的\"莊氏私人診所\"裏,還會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嗎?
莊馳對自己是如此細心,他是一個好醫生。如果倪潔是壞人,為什麼莊馳會處處顧忌她呢?
夜漸漸深了,躺在病床上的惠君輾轉反側,她的心裏很矛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著什麼還是在期待著什麼。
反正也睡不著,惠君幹脆坐了起來,伸手拿過放在旁邊櫃子上的水杯,她淺淺地抿了一口水,當她準備將杯子放回櫃子上時,突然愣了愣。惠君放下杯子,將手舉到眼前活動了一下,感覺動作很是靈活,於是,她又在病床上試著蹬了蹬腿,動了動身子。
惠君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酸軟無力,可以自由活動了。她心裏一陣狂喜,腦子裏隨即冒出一個念頭,自己雖然很想知道\"莊氏私人診所\"裏到底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離開這裏。
惠君輕手輕腳地下了病床,朝門邊走去,就在要拉開房門出去的時候,她又猶豫了起來。離開\"莊氏私人診所\"後,自己該去哪兒呢?
她現在除了知道自己名叫惠君,因車禍住進了\"莊氏私人診所\"之外,完全記不起其它的事,比如自己住在哪兒,還有什麼親戚朋友。
就在惠君站在門口躊躇不決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那歌聲曲調淒苦,在安靜的夜裏聽起來特別詭異瘮人,正是那首《醉花陰》。
歌聲離惠君的病房越來越近,惠君雙腿發軟、心跳越來越快,冷汗也從她的額頭上冒了出來。終於,她咬咬牙,快步跑回病床上躺了下來。
歌聲飄到病房的門口時停了下來,片刻後,門緩緩打開了,一個人影輕飄飄地走進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惠君雙眼緊閉,發出均勻而沉重的呼吸聲。那人影在惠君病床前站了片刻,慢慢地俯下身子,吻向惠君的臉頰。
就在這時,惠君忽然翻了個身,那人影吻了個空,他猛地立起身子,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惠君,而惠君似乎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嘴裏還發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夢囈。
那人影在惠君的病床前站立了片刻,終於轉身離開了。當他消失在病房門口之後,那淒苦詭異的夜歌再一次響了起來。
躺在病床上的惠君翻身而起,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她輕輕地拉開房門,朝走廊裏望了望。
走廊裏的燈光有些昏暗,除了隱隱約約的夜歌聲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蕩外,顯得空空蕩蕩的,惠君朝著歌聲響起的方向跟了過去。
突然,一直飄蕩在空氣中的夜歌聲消失了。惠君心裏一緊,停了下來,她聽到走廊拐角處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而那腳步聲,正離自己越來越近。
惠君來不及多想,順手推開了身旁的一道門,閃了進去。黑暗中,她摸索到牆角蹲了下去。就在惠君剛剛蹲下的那一刻,突然,\"轟隆\"一聲響,她感覺到自己碰翻了什麼東西。
惠君睜大眼睛細瞧,天哪!竟然是那具原本放在病房裏的骷髏!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移到了這間屋子裏,難道是剛才那條黑影將骷髏放在了這裏麼?
\"啊--\"惠君再也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與此同時,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了,那詭異的歌聲又一次在屋子裏響了起來。
\"啪\",屋子裏的燈亮了,惠君看見,莊馳站在自己麵前,他的眼光迷離、嘴角還掛著詭譎的微笑,一邊哼唱著《醉花陰》,一邊朝著她緩緩地走了過來。最詭異的是,從莊馳嘴裏哼出來的,竟是淒厲的女聲。
惠君站了起來,身不由己地往牆角退縮。\"嘩--\"的一聲,惠君身旁的骷髏被她擠散了架。
莊馳看到這一幕,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停止了唱歌,惡狠狠地望著惠君,表情十分猙獰。
\"你毀了我的蕭雨,我要你給她償命.\"莊馳從牙關裏憋出一句話。在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惠君和倪潔站在\"莊氏私人診所\"門前,看著兩個穿白大褂的壯漢將莊馳押上了一輛寫有\"市第二精神病院\"的救護車。
救護車絕塵而去,惠君轉身感激地對倪潔說道:\"多虧你及時趕到救了我,要不我也會和蕭雨一樣,變成一具人體骨骼標本。\"
倪潔望了惠君一眼,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你真的和蕭雨長得很像。其實,蕭雨死後我就覺得莊馳有些不正常了。他將她的骨骸製成了標本,一直擺在她生前呆過的病房裏,就仿佛她從來沒出過那扇門一般。
小樹鬼故事歡迎您!莊馳還把原來錄下的蕭雨吟唱《醉花陰》的歌聲反複播放,還用詭異的女聲學唱,更在蕭雨呆過的病房安了揚聲器,不定什麼時候,蕭雨《醉花陰》的歌聲就會響起,就仿佛她一直呆在裏麵,陰魂不散似的。
\"倪潔的話讓惠君想到了那天晚上,病房裏響起的夜歌聲。
\"但我實在不忍心把他送進精神病院,\"歇了會兒,倪潔又幽怨地訴說起來,\"我以為他會慢慢地好起來。特別是當他把你帶回診所,告訴我你是一個因車禍失憶的女子後,我更希望你取代蕭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能讓他振作起來,所以才一直配合他,想要留住你。\"
\"可為什麼你後來會把他和蕭雨的故事講給我聽了?\"惠君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發現莊馳完全沉浸在往事之中,他隻是把你當作蕭雨的化身。他在你身上做的一切,都是當年他對蕭雨做過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他永遠不會讓你站起來,更不會讓你恢複記憶。\"倪潔回答道。
惠君聽了倪潔的話,又聯想起自己這幾天在\"莊氏私人診所\"裏的經曆,不由有些後怕。她對倪潔說道:\"我想我該離開這兒了,我得想辦法恢複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