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甚至到少年的時光,可以說都是因為尋找食物的而浪費早戀的機會。小夥伴和女孩子跳繩,我去找吃的。
同學和女同學約會,我還是去找吃的。沒辦法,我總覺得餓,家裏窮,重來不會主動給我買零食吃,都是靠哭的。想想,我現在不愛吃零食可能是小時候的陰影。
死崽窩雖然異常的恐怖,但是這是問題嗎?顯然對我來說不是,隻要裏麵還有一條蜥蜴,它都還是我向往的地方。
好吧,我也不知道這種蜥蜴叫什麼,下文就叫蜥蜴,你們惡心就惡心著看吧。
放假的時候,我一個人也好,或者找上三兩個膽子比較大的小夥伴進去裏麵抓蜥蜴回去煲粥喝。久而久之,那片樹林早已經充滿了我的足跡。
直到那一天。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我又是一個人晃進死崽窩。今天出奇的怪,一條蜥蜴也沒看見。
我轉了好幾個圈,還是沒有看到。心裏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聽見前方有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正疑惑的盯著前麵看。結果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一大群的蜥蜴急速從我這邊奔襲而來,起碼有一百幾十條之多。當時我就嚇傻了,以為這是蜥蜴找我報仇來著。
畢竟我吃了它們那麼多同胞,身上都有蜥蜴味了吧。正當我閉上眼睛怕得快要尿褲子的時候,這些蜥蜴已經吐著口中的舌頭從我腳下穿過,完全不把我當回事。
可是,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知道什麼是最可怕的事情嗎?那就是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一睜開眼睛,發現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而且他的距離,臉都快貼到我的臉上了。我哇的一聲大叫:“你你,你誰啊?”
眼前是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在不遠處還站著兩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顯然他們一起的。他們聽見我叫,先是一愣,接著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個怪物一樣。
你,你能看到我們?”站在我跟前的黑衣男孩小心翼翼地問道。當時我快氣昏頭了,哪能想那麼多,劈裏啪啦的就將他罵了一頓。
“你有病啊?有你這麼嚇唬人嗎?你神經病啊。小孩子嘴快,嘰裏呱啦的罵了一大堆。
這時候,另外兩個男孩也靠了過來,我想,他們是不是準備打我一頓。我剛才好像真的有點囂張了。我退了幾步說:“別過來哦,這裏可是我的地盤。”
“你來這裏幹什麼?”一個穿著格子圓領襯衫的男孩拽拽的問。“抓蜥蜴啊。”我老實回答。“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我們也是在抓蜥蜴。”男孩拍拍頭發的沙子道。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們的身上好多沙子。
抓蜥蜴身上有沙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樹林是由沙灘演化而成的,所以裏麵都是軟軟的白色沙子。而抓蜥蜴要趴在地方挖開蜥蜴的洞穴,頭發很容易粘到沙。
這些有力的證據讓我相信,他們真的是來抓蜥蜴的。既然大家都是來抓蜥蜴的,那就一起抓蜥蜴吧,回去煮好了分到一碗就好了。
“那咱們一起抓吧,湊點米去我家煮粥喝。”我提議道。“你是哪個村的?我沒見過你。”黑衣男孩反問我,“我啊,喏。”我指著村裏的方向。死崽窩靠著前海村和我們村,各占一邊。
“哦,我們三個是前海村的。”“怪不得我也沒有見過你們。”我說。
“
那你認不認識賣雞的秋生?”黑衣男孩繼續問。“秋生啊?是不是阿凱的老爸啊?”村裏賣雞的有兩戶,說實在我認識他們的臉,但是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同學阿凱的老爸就是賣雞的。
“不認識啊?”圓領襯衫男孩失望道。
“哎呀,沒關係啦。吃完蜥蜴粥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村就兩家賣雞的,一個是阿凱他爸,一個是瘸手嶽啦,這樣,總沒錯了吧?”
“那你得帶我們去哦。”黑衣男孩兩眼放光。
“是啦是啦。”有什麼事情比吃還著急?
我說完就要帶走去抓蜥蜴,沒想到黑衣男孩拉住我說:“不用抓啦,我這裏有很多。”
我看著他兩手空空,根本一條蜥蜴都沒有。這不是睜著眼睛撒謊嗎?
“在哪呢?”
“你帶我們回去啦,到時候自然會給你。”黑衣男孩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這小子的手真涼,冰冰的。
我被拉,與其不如說是被拖回了村。我說要蜥蜴,他卻反悔說:“先帶我去秋生家裏啦,我要給他送點東西。”
於是,我隻好半推半就地帶他來到同學阿凱的家院子前。三人朝裏麵望了望,又嗅了嗅說,“這戶人家沒養豬,不對。”
又讓我帶他們去另外一個賣雞瘸手嶽家裏。
還沒到瘸手嶽家,就聽見嗷嗷的叫聲,那是豬的哀嚎聲。家裏就養著豬,對著聲音熟得很。三人聽見豬的叫聲很是興奮,竟然加快速度甩掉我闖進了瘸手嶽的院子裏。
我嚇了一跳,瘸手嶽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家不能亂闖。以後有機會再講一個講關於瘸手嶽的故事。
我不敢進去就在外麵朝他們喊道:“瘸手嶽的家不要亂闖啦,那人好凶的啊。”我喊完就在門口悄悄望。
之前那個一直不說話的穿著條紋襯衣的男孩從院子裏快步走到我麵前。他身體一顫,接著嘴巴張得老大,雙手成托。
“呃,呃。”他一口吐出一條蜥蜴,一口吐出一條蜥蜴。整整吐了十條捧在手心裏。那些蜥蜴被黃色的不明粘稠液體包裹,一動也不動的躺在他的手心,不知死活。
“憋死我了。”他忽然笑道。他把手裏的遞給我,我沒敢接,或者說我已經嚇懵了。
見我不要,他就把蜥蜴放在地上,“我走啦!”他揮揮手說。
我目送他又跑進瘸手嶽的院子裏,地上的蜥蜴好像從沉睡中蘇醒,紛紛四處逃散。
然而,好奇心害死貓。即使是在如此恐怖的情況下,我還是悄悄地探頭看看院子的情況,隻見院子裏麵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瘸手嶽,一個是我三叔。
我三叔看我鬼頭鬼腦的站在院子門口就朝我喊道:“小幺,我就知道是你,剛才你在鬼叫什麼?”
我搖搖頭沒回答。
“過來,給你看看剛生出來的三頭小豬崽。”
三頭小豬崽?我帶著疑惑慢慢靠近。
隻見豬欄裏麵有一隻母豬,母豬的旁邊躺著三隻小豬。一隻顏色差不多全黑,一隻好像是穿著格子衫,另外一隻好像穿著條紋衫。
三個小男孩,三隻小豬?
一說起蛇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可是這個故事還是要講。小鎮有三個非常厲害的人物,瞎子朝、堪輿先生,還有張耗子。
前麵二位都略有表述,隻剩下張耗子。今天,我們就來著重講一講,我張爸,張耗子的故事。
張耗子能買得起那間凶宅全靠九七年發了一筆橫財。大家都知道,張耗子可謂啥事都幹的人,特別是與死人打交道的事情,在我們臨近幾個村基本上全靠他。
這活又髒又晦氣,沒人肯幹,而且也不是天天死人,哪來那麼多事?張耗子壟斷了殮屍行業,與某化一樣性質十分惡劣。
當年,不知道哪裏冒出個大傻缺抱著好幾個億來我們村開發旅遊區,又是征田又是征山的。搞得風風火火的,打樁機天天響個不停,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山裏,除了有樹還有什麼呢?當然是令人驚悚的墳包。而且,我們村裏的老人過去基本上都葬在山腳下,而開發商征收範圍剛好是墳堆。
沒關係,開發商財大氣粗,賠償村民的遷墳費用之後,又托村委找到了張耗子,給了他一筆不小的錢,讓他遷墳。張耗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這錢可謂兩頭賺。
開發商給了錢,遷墳怎麼著還得有個小紅包吧?立馬他就召集了幾個好手幫忙,風風火火地搞起了遷墳事業。
話說翌晨,張耗子請堪輿先生在山腳下找了個風水寶地,設香案做法事稟告所有的墳主,大勢所趨,先人挪挪玉身之類的話語。
這法事做到一半,好端端地天一下子竟然就黑了,風呼呼地刮,沒一會就下起了雨。張耗子雖然不是道士也沒有法術,但是他也明白這雨來得不是時候。可能是日子沒選好,祖先還沒同意搬走,張耗子心想。於是,他冒雨收拾東西回家,準備擇日再起壇。
張耗子去了鎮上問瞎子朝什麼時候能起壇,瞎子朝卻告訴他,昨日起壇極佳。這下可把瞎子朝給鬱悶壞了,昨日良辰見水,怎麼能說是極佳的時辰?他又不好意思點破,隻好再問瞎子朝,那何日再起壇?瞎子朝卻搖搖頭說:“不知道。”
瞎子朝算不到的時間,那等於是起不了壇了。起不了壇那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法進行下去了,既然祖先不同意遷墳,張耗子也不敢妄動。
他去村委會還錢,開發商卻說:“你遷就趕緊遷走,不然日期一過,我就用推土機幫你遷啦。”張耗子雖然舍不得這筆橫財,但是這不同意的事情他沒法幹,丟下錢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