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我把手縮回來的瞬間,那顆人頭台燈卻詭異地亮了一下。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幕,連尖叫的力氣都沒了。
那顆人頭麵對著我,那所謂的光,正是從她的雙眼中射出,她對我陰陰冷冷地笑了笑,笑得我全身發寒。
燈刷一聲亮了,我才驚覺自己滿身冷汗,但隨著房間大放光明,一切都恢複原狀,台燈還是台燈,哪裏還有什麼人頭?
“有鬼!”我在心裏大聲呐喊,卻不想說出來引起外婆擔憂。我是很愛寫鬼故事沒錯,但是我一點兒都不想親身遇鬼!我顫抖著衝向電話旁,按下房號408。
電話響了兩聲,很快被接了起來。
“喂?”聽到阿克熟悉的聲音,我一下子放鬆得想哭。
“阿克,你快點兒來我房間,這裏怪怪的。”我急促地道。
“好,我馬上過去。”
消失的男友
我掛上電話,外婆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我不敢解釋太多,但有個男生在房間裏陽氣比較重,我覺得會比較放心。
但是等了很久,阿克都沒有來。
“不是說兩分鍾就會到嗎?”我心裏暗暗罵道,但忐忑不安的心情卻越來越嚴重,終於按捺不住,又撥了一通電話到他房間。
但這次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很奇怪,根本就沒有等待的嘟嘟聲,而是一片雜音。我掛斷重撥,還是一樣。
又過了十分鍾,阿克還是沒有來。
我再撥了一次408,這次電話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人拿著話筒在另一端,但什麼話都不說一樣。我火了,直接撥給旅館總機。
“不好意思,你們旅館408號房的電話是不是壞了?我打去都沒聲音。”
“408號房?小姐,你是不是昏頭了?”那女人道,“我們旅館根本沒有四樓,三樓之後就直接上五樓了,哪兒來的什麼408號房?”
我的心忽然涼了半截,那我剛才為什麼能打通?我明明記得那個蒼白臉說阿克是住四樓,我還差點兒跟他吵了起來,我不可能弄錯的。
我拿著話筒發愣,忽然房門外傳來大聲的敲門聲。我驚喜叫道:“阿克。”然後扔下電話跑去開門,但一開門我愣住了——門外根本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阿晴,你到底怎麼了?從剛才就一直怪裏怪氣的,忽然間又跑去開門,我根本沒聽見敲門聲啊。”外婆驚訝地看著我,但我此時什麼也不顧。會不會是旅館弄錯了?其實阿克住的是508號房?我剛才打的那通電話也是接到了508號房?
我衝出房門,直奔上一層,牆壁上果然大大地標示著五樓。我衝到508的房門口,用力敲著門,但沒人應門。我發瘋似的把鄰近幾扇門都敲了一遍:“開門啊。有沒有人?開門啊。”
這時剛好一個清潔婦做完工作經過,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小姐,找誰?今天這一整層樓都沒住人呀。”
“沒住人?”
“是啊,這幾天旅館都是空置的,今天也隻有你們一整團入住而已,你們的房間不是都集中在三樓嗎?”
“那四樓呢?我男朋友住四樓啊。我剛才打到408號房他還接了的!”
“四樓?不可能的,這裏沒有四樓啊!”清潔婦搖了搖頭。
我直接衝往旅館大堂,在那裏大吵大鬧,要把剛才那個蒼白臉的男人找出來,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旅館經理也被我驚動了,我媽她們也匆匆趕下樓來。
“阿晴,你到底怎麼了?神經兮兮的,從剛才就一直不對勁,你想嚇死我們嗎?”我媽用責備的語氣問道。
“阿克不見了!”我哭著說。阿克雖然平常吊兒郎當的,可是他不會跟我開這種玩笑的,但接下來我媽的一句話,卻讓我心寒到穀底。
“阿克?誰是阿克?”
“你在說什麼啊?”我大聲說道,“阿克跟我們一起來的啊。他的護照什麼的都是我替他保管的,你看。”我把隨身帶著的包包掏出來,把我的護照亮了出來,但是,卻找不到阿克的。
“怎麼不見了?”我急得哭了出來,但是我把皮包裏的東西翻得滿地都是,卻找不到阿克的護照。我隻好拿出自己的皮夾,秀出我跟他照的大頭貼,指著說:“阿克啊。你忘記他了嗎?”
“你怎麼啦?”我媽用奇怪又擔憂的眼神看著我,“那張大頭貼上隻有你一個人啊。”
我定睛一看,那張大頭貼上確實隻有我一個人比著勝利的手勢,但是阿克呢?
“不可能,叫那個蒼白臉的男人出來。剛才是他分房間的,他明明分了阿克去408號房。“我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經理麵色凝重地說:“小姐,剛才你們這團的房卡是我親自分的,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今天隻有你們這團來住,我不會弄錯的。”
他不會弄錯?難道是我弄錯?大家一定都瘋了。從住進這間鬼旅館後,就什麼都不對勁,我的阿克被這間旅館弄失蹤了,他不見了?
我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隻聽見我媽小聲地跟旅館經理道歉:“對不起啊,我這女兒有時候寫寫得入神,會把幻想跟現實弄混。請你們不要介意,我會把她帶回去好好照顧她的。”
?我怎麼會把跟現實生活弄混呢?阿克明明就是一個真實的人,他叫賴,賴什麼克?
我竟然忘了阿克的名字?
我阿姨半天沒說話,卻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剛才我衝下樓後,我外婆怕我出事,就跑去通知了她們。她順手把房間裏的我那本小筆記本拿了下來,悄悄把筆記本交到我手上。
我翻開這幾天寫的那幾頁,看得我全身發冷。不知何時,我在本子上寫了一個新的故事,故事裏寫的是一個恐怖家住進了一個鬼旅館,發生了身邊的人失蹤的怪事,而故事裏家的男友,正好就叫阿克。
“不可能的!阿克不是我的幻想!他不是人物,他是真人!”我把本子用力一摔,歇斯底裏地大哭起來。體貼的阿克、愛搞笑的阿克、被我打時露出無辜表情的阿克……他明明就在我的記憶中鮮活著,怎麼可能會是虛構的人物?
周圍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以為我瘋了。我沒瘋!我知道一切都是那個女的搞的鬼,那個長頭發的女鬼!還有那個蒼白臉,他一定跟那個女鬼是一夥的,他們想要害我,想要讓大家都以為我瘋了,他們偷走了阿克……
我被我媽架回了房間。當我經過那些旅館工作人員身邊時,我聽見那清潔婦低聲說道:“可憐啊……這事怎麼又發生了呢?”
又發生了?她是什麼意思?
但是我沒有機會問,因為我持續地發瘋抓狂,搞得大家都呆不下去,我媽她們隻好改了機票。她還氣得把我的筆記本撕了,不許我再寫恐怖。
回到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上網。那個清潔婦說“又”發生了,證明這事以前一定有先例,我要證明我沒瘋!
但是我查得越久,我發現家裏發生的怪事就越多。
家裏時常會出現帶水的腳印,我悄悄比對過了,那腳印不屬於我或我媽,而是另外一個女人的腳印。我想起了浴簾後的那雙蒼白的腳。
我常常在浴缸的排水口撿到許多黑色的長發。
盡管我知道那不是我的,但是我仍然偷偷撿起來收集在一個袋子裏。
有這麼多證據證明有怪事,為什麼他們還要以為我瘋了呢?
某天晚上,我找到了一個神秘的網頁,我發現那間旅館在三十年前曾經是間醫院。因為要蓋旅館賺錢,所以老板希望醫院能搬遷,但當時醫院裏還住著許多重病患者,並不是輕易能搬走的。
旅館老板給了院方一筆錢,見錢眼開的院長就強迫那些病患轉院。有好幾位病患因為沒有家人來接,最後被醫院趕了出去,
重病又加上無處可去,他們隻好在醫院後麵的水井投井自殺。後來這件事被當地隱瞞了下來,最後就這麼不了了之。
原來這間旅館背後有這樣的秘密,原來這些鬼都是這麼來的,但是那不關我的事!為什麼要纏上我?我繼續瀏覽著網頁,發現除了故事記載外,網頁上還登載著一些照片。
頭幾張照片是當時醫院的舊觀,後麵則有一些病人的照片,還有旅館從業者的照片。當我看見某張照片時,不禁愣住了。
屏幕上的黑白照片上的旅館老板的那張臉,分明是老了二十歲的阿克。
“阿克?”我雙手顫抖,輕觸著屏幕,為什麼這麼像?這些照片到底是誰拍的?如果說這件事被當地政府隱瞞下來了,為什麼會有人製作這個網頁,還正大光明地放在網上?我不斷讀取下一張圖片,直到看到最後一張。
那是當年醫院裏護士的照片。
我在那張由五位護士合照的照片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阿克是旅館老板?我是醫院的護士?人有相似,是巧合?那些醫院裏的鬼魂找上我們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我們上輩子害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