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肉都被什麼東西給吸幹了,隻剩下了一層皮附在屍骨上麵,整個身體蜷曲著,好象經過了激烈的掙紮,臉上露出異常痛苦的表情。
那張臉已完全不能稱其為臉了,隻剩下一層皮貼在骨頭上,散發出黑色的光芒,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裏麵裝滿了恐懼。
手變得跟風幹的雞爪一樣佝僂著,也是黑色,凡是露出來的皮膚都是一種可怕的黑色,國華變成了一具幹屍。
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盯著地上的國華,一個個呆若木雞。
警察趕到後,組織相關人員勘察了一下現場,就把國華的屍體帶上警車拉走了,他們要去找\/醫鑒定一下到底人是怎麼死的。
聽到消息的國華的家人哭得死去活來,學校的老師也決定放假三天,村子裏的大人們都關上門不讓自己的孩子們出門。
國華活著的時候,有幾個要好的小夥伴,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盡管家裏人不讓他們出門,可他們還是趁著大人一個不留神溜了出去。
他們決定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不然不但國華死不瞑目,他們以後也再不能象以前一樣出去玩了。
因為學校裏的老師和學生們也都聽到了那個呼喚聲,加上前些日子國華遇上的怪事,他們認為一定是那棵楊樹搞得鬼,要麼樹是妖,要麼樹裏有妖。
幾個孩子拿了斧頭、鋸和火柴等工具來到了楊樹前。
果然楊樹有一個很大的樹洞,孩子們從旁邊的小溪裏取來水和成泥,然後把那個樹洞封了起來,撿了樹枝在泥外麵慢慢的烤,等把泥烤幹了,就變得很結實了。
他們拿斧頭和鋸把樹弄倒,然後架上火開始燒,樹裏麵好象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動物想要衝出來一樣,可是洞口已經被那些孩子拿泥封住了,就算它是什麼妖魔鬼怪,大白天的怕也不能做什麼怪了。
於是它開始發出一種淒厲的叫聲,從叫聲裏,孩子們聽出了驚慌,聽出了恨意。
他們也沒想到居然真有這麼怪異的事,也都嚇得不得了,急忙使勁往火上麵放柴,火越燒越大,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終於消失了。
周圍很大一個範圍內都飄著一種\/臭味,等火熄了,孩子們從那一堆灰燼中扒出了一個還沒完全燒完的屍體,類似於狗,不過看上去要比狗小一些,可能這就是害死國華的罪魁禍首了。
看著這個東西,想著變成幹屍的國華,孩子們都哭了。
等到村子裏的大人知道了這件事後,都嚇得抱著惹禍的孩子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自己的孩子就被什麼妖怪給攝走了。
楊樹沒了,不知是樹妖還是狐妖的東西也被燒死了,事情平靜了下來,可是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足足有半年多的時間裏,沒有人敢一個人從那個地方走。
故事講完了,中華奶奶說一直到最後警察也沒有查出國華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吸幹了血。
二十年過去了,中華奶奶也過世好幾年了,雖然當時我年紀小,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故事我記得特別清楚,想忘也忘不掉,所以每當我走到原先楊樹的位置時,心裏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昨天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大伯死了,我開著新買的帕薩特,心情沉重的回家奔喪。
很多年沒回來了,老家變了很多,一條漂亮的盤山公路代替了原來的崎嶇小路。
想著前幾天還通電話的大伯,我心裏有很多感慨,感歎世事的無常。走到一個拐彎的地方,我突然發現路邊有一個穿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向我招手,我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姑娘,什麼事?”
“這位大哥,我要到前麵的村上去,可是我腳崴了,能不能麻煩您帶我一段啊?”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
“上車吧。”我沒有猶豫,打開車門讓姑娘坐到了後排座上。
“謝謝大哥。”
車繼續向前開,是個不太愛說話的姑娘,我心情不好也沒講話。
前麵就是一個村子了,不知道這位姑娘說的是不是這裏了。
“姑娘,你去哪,是這個村子嗎?”我問道,同時一抬頭向後視鏡看去。
“吱,吱,吱,吱。”我一下煞住車,扭頭向後望去,我沒有看錯,車裏空空如也,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好奇怪,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那位姑娘上了車的。”我自言自語,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那,那姑娘剛才截車的地方,不就是原先那棵楊樹的位置嗎?
鏡子裏我的臉變得煞白。
車子又上路了,可是,我卻不知道等待著我的是什麼。
好在剩下的路倒沒再發生什麼意外,我順利的到了大伯家。一進村口就聽到震耳欲聾的哭聲,想到小時候大伯對我的種種疼愛,想到前幾天還跟大伯通過電話,想到世事的無常,想到路上的奇遇,我的鼻子也禁不住一酸。
一進大伯家的門,就看到披麻戴孝的小哥,眼睛哭得腫腫的。小哥看見我來了,抱著我就不停的流淚。
我讓小哥帶我到靈堂去,整個靈堂籠罩在一個悲苦的氣氛當中。看到還停在靈堂的大伯的遺體,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大伯的遺像掛在遺體的正上方,遺像上的大伯麵帶微笑,一如生前。
大伯躺在那裏,顯得那麼的孤單寂寞,那麼的無助,我上前一步掀開遮在大伯臉上的黃紙,大伯雙目緊閉,麵色臘黃,由於化了妝,倒不顯得很難看。把黃紙重新蓋在大伯臉上,想到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大伯的音容笑貌了,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哭了一會,旁邊管理喪事的人開始勸我:“不要哭了,別哭壞了身體,明天才出殯呢。”
忍住悲痛,我抽噎著告訴小哥:“今天晚上我要為大伯守靈。”
小哥哽咽著點點頭。
由於我到時就已經是下午了,所以天很快黑了下來。
喪事執事讓人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忙喪的人在外麵準備明天出殯的事,等到十二點的鍾聲剛過,他們都走了。
整個靈堂裏隻剩我一個人。
靈堂裏的燈並不亮,昏黃的燈光照在大伯身上,也照在我身上,跪在大伯的遺體前,我不住的哀哀悲慟。
“當,當,當,當”午夜的鍾聲敲響了十二點半。
突然,燈滅了,我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什麼也看不到,周圍一片漆黑,我止住哭泣:
“停電了?還是線路出問題了?”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出現了一點亮光。
“小弟,你在哪?”是小哥的聲音。
“我在這裏,小哥,停電了嗎?”
“是啊,停電了,這裏電還是不那麼正常的,今天也許不會來了呢。要不,還是我來守靈吧?”小哥關心的問。
“沒關係,我守就好了,我要為大伯盡最後一份心。”我回絕了小哥的好意。
“那好吧,要是你撐不住了,就叫我一聲,我就住在隔壁。”
“好,你睡去吧。”
小哥留下幾根蠟燭給我備用,然後就走了。
靈堂裏又剩下我一個人,借著蠟燭微弱的光,看著大伯靜靜的躺在靈床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寂寞,可是,也那麼的詭異。
剛才悲痛中的我無暇想及這些,可是被小哥一來打斷了我悲傷的情緒,看著靈堂中到處飄著的白色布幔,在燭光的映照下,好象有許多身著白衣的少女在飄來飄去。
等一等,少女?我突然想到今天來的路上發生的事,那個奇怪的黃衣少女,她明明說讓我帶她一段的,我明明見她上了車,可是,為什麼會不見了呢?想到這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了。
就在我心驚膽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小弟,來呀,小弟,來呀”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小弟是我的小名,可是,誰在叫我?
想到國華的事,我害怕極了,我不敢出去看,可是我的腳卻一點也不聽我的話,它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外挪,我拉也拉不住,停也停不下,我心裏怕得要命。
天哪,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偏偏是我?我想叫,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外麵不知什麼時候刮起了大風,風刮著樹枝發出很響的聲音,卻掩蓋不了那個女人的呼喚。
就在我將要走出屋門的時候,我好象聽到靈床上有什麼聲響,雖然我控製不住自己向外走的腿,可是我的神誌卻異常的清醒,我發誓,我真的聽到靈床上有動靜。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發出來的,因為——我不能轉頭看,雖然我很想。
靈床的聲音越來越大,好象有個人站起身來了,等等,有人?不會吧,在這個靈堂中,除了我和大伯,應該沒有別人了啊,難道,是大伯?
“噔噔噔”好象是什麼在跳,不會真的是大伯起來了吧?那不是詐屍?我的頭發豎了起來。
那個東西一跳一跳的,很快跳到了我的前麵,果然是大伯,他身上穿著壽衣,雙手前伸,他的臉變成了白色,白如傅粉,眼圈是黑色,嘴唇紅如喋血,嘴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了兩根又尖又長的獠牙,那樣子,恐怖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