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貼出尋人啟事,同時拿著失蹤者的照片,在學院所在的龍溪村詢問了所有包租公包租婆,結果所有人都說沒見過她。最後,還是警方在丁潔柔校內宿舍的枕頭下找到幾根頭發,通過DNA跟荷塘碎屍化驗證實,死者確是丁潔柔!
消息公布後的第二天,校門外一個排檔的小包間裏,林必烈和周見喜臉色慘白,悶頭喝啤酒。
喝著喝著,林必烈全眉頭緊皺,身都在微微發顫——饒是他膽子再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非他的常識和膽略所能解決的了。
周見喜小心地說:“要不,咱們還是去自首吧?”
林必烈瞪了他一眼說:“又來了!自個屁首?我們不就扔了一隻假手,你是不是被這事逼瘋了,以為人是咱們殺的?我在想,這事惟一的解釋是,殺丁潔柔的凶手不知怎麼發現了我們的惡作劇計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利用了我們,把死者的真手跟我們的假手調了包。”
“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周見喜問。
“我冷靜想了想,丁潔柔如果是在校外租屋被殺的,凶手不可能傻到將屍體帶到校內處理。所以,殺人現場肯定在校內。
我們學校地處荒僻,外來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凶手隻能是在我們學校內的,至於凶手利用我們,隻能有一種解釋,他想把我們逼瘋,或逼得失去理智,然後嫁禍於我們。
因為要是警方知道了我們扔假肢的事,肯定不會相信那是假的,那時候,我們就百口莫辯了。”
“可他為什麼不把屍體埋到荒郊野外而是扔在荷塘裏讓人發現呢?”周見喜問。
“別忘了我們是化工學院,學校怕一些違禁品流到校外,全校師生進出惟一的大門,保安24小時緊盯著。所以,凶手沒辦法把屍體轉移到校外,恰巧我們的惡作劇被他發現了,於是他就利用我們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周見喜越想越怕。
“別慌,我想想,你還記得馬加爵案嗎?”
“當然記得,他用鐵錘把同學殺了,然後?”
“然後把屍體藏在宿舍的衣櫥裏,藏了幾天。”林必烈接著說,“死者曾經因為失戀而割脈,那麼,她的死,很有可能是情殺。這個凶手如果也是學生的話,殺了人後,他能把屍體藏在哪?哪裏都不安全。現在凶手還沒把屍體扔完,他肯定還會再去,因為全學院隻有荷塘最適合他拋屍。”
周見喜瞪著林必烈說:“不會吧?現在都宵禁了,他怎麼還敢去荷塘拋屍?”
林必烈搖搖頭說:“你不懂。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宵禁,學校這麼大,總不能哪個角落都有人監控吧?”
“那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記得嗎?我有一架前蘇聯的紅外望遠鏡。這樣吧,從今晚開始,我們要監控那荷塘,直到那個凶手出現為止。”
周見喜若有所思地盯了林必烈一眼。
火熱的午後,林必烈被舍友叫去遊泳了,周見喜一個人躺在宿舍鐵鋪上發呆。風扇嗡嗡地吵著,卻一點涼意都沒有。他滿頭是汗,也顧不得擦一下。
怎麼辦?
突然,一陣奇怪的響聲,從宿舍的某個角落發出來!周見喜從床上一躍而起,環顧四周,聲音,是從,是從林必烈鋪頭的雜物櫥裏發出來的!周見喜猛地想起,林必烈跟他提起過馬加爵。
他剛將耳朵湊近木櫥,裏麵又傳出一聲悶響!周見喜嚇了一跳,剛想逃出宿舍,轉念一想,不對,一定要把真相弄清楚。
他把手伸向櫥上的鎖,奇怪,那鎖竟然隻是掛在那兒,並沒有鎖上!他怎麼這麼粗心的?
周見喜壯著膽子,把那鎖取下,顫著手,打開了兩扇櫥門。
媽呀,他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
櫥裏放著一個大瓶子,泡在液體防腐劑裏的,分明就是一個發白的女人頭。
果然是他!周見喜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連滾帶爬想往外逃,雙腳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時,那人頭的眼睛猛地睜開,嘴巴也動了起來,聲音,透過那串串水泡,悶悶的傳到周見喜耳膜裏:“我死得好慘哪。”周見喜見逃不了,幹脆不逃了,大著膽子說:“同學,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人頭說:“我死得好慘哪。”
“是他,是你殺了我,我死得好慘哪。”突然,那瓶子破碎了,防腐液濺在周見喜身上,那個人頭,也從櫥子裏掉了出來,滴溜溜地向周見喜滾來。
“救命啊。”周見喜又發出一聲慘叫,雙腳一蹬,猛然從鋪上滾了下來。
“這位同學,這位同學你怎麼了?”
周見喜眼睛一睜,原來是南柯一夢。他抬起頭,又吃了一驚:麵前站著一人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再仔細一瞧,原來是係主任趙高。
“趙、趙主任,你怎麼、怎麼?”周見喜渾身發軟,連爬起來都忘了。趙高忙俯下身去,把他扶了起來,同時問:“中午宿舍區太靜,我輪到值班,就過來看一下。其他同學呢?”
“他們可能是遊泳去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睡到掉下鋪來?要是在上鋪那就大件事了!看看,摔傷哪裏沒有?”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謝謝主任關心。”
周見喜站了起來,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心有餘悸地看著林必烈的那個櫥子,上麵鎖得好好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但周見喜還是越看越怕。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為什麼一切都那麼巧?
周見喜越想越不對勁。
這時,趙高見他眼睛發直地盯著一個櫥子,眉頭一皺,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
“沒有沒有。”周見喜一個激靈,仿佛才從夢中清醒過來。趙高又嚴肅地說:“最近學校治安情況複雜,像你這樣中午一個人在宿舍睡覺也不關門,實在太大意了,幸好被我發現。要是有壞人來。”他沒說下去,周見喜心裏滿是感激,說:“謝謝你了趙主任,我以後會注意的。”
“發現什麼情況,要及時彙報啊!”趙高拍拍周見喜的肩膀,臨走時說了這麼一句。
“明白。趙主任您慢走。”
趙高走後,周見喜盯著林必烈那個緊鎖著的櫥子,想起夢裏的樣子,渾身又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下午,趙高正在辦公室為丁潔柔被殺案向警方電話通報最新情況時,門被悄悄敲響了。
“請進。”趙高掛了電話。
門被推開,周見喜走了進來。趙高愣了一下:“是周見喜同學啊,有什麼事找我?”
周見喜不安地看看窗外,確信沒人,他才壓低聲音說:“趙主任,我想、我想反映一下情況。”
“什麼情況?”趙高感興趣地問。
“是這樣的,趙主任。這件事,一開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你要相信我,你要幫我,我快崩潰了。”
“好好,別激動,我會相信你的。”趙高走過來,拍拍周見喜的肩頭,和藹地說,“告訴我,你發現什麼了?”
“我、我懷疑,丁潔柔,是,是。”
“是什麼?”趙高緊張地問。
“是、是我同學林必烈殺死的!”
“啊?”趙高一臉驚訝,“你為什麼懷疑他?有什麼證據?”
“是這樣的趙主任。”
在主任辦公室裏,周見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古腦兒倒了出來,人也覺得輕鬆多了。最後,他把自己的懷疑也說了出來:“我覺得,他肯定是因為什麼殺了丁潔柔,拋屍荷塘,怕事情敗露,就拉我一起玩那個惡作劇,想、想混淆視聽。不然,為什麼那麼巧?”
“嗯,嗯。”趙高點點頭,“你說的,也確實有一定道理。不過,證據,現在需要的是證據。還有死者的頭顱,目前還找不到,荷塘裏肯定是沒有了,這個也很重要。”
“趙主任,我懷疑,懷疑人頭就在林必烈的木櫥裏。”
“為什麼?”趙高眼前一亮。
“因為,因為他說漏了嘴,跟我提到過馬加爵,除了那個櫥子,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可藏頭的。”
“好,很好,周同學,你說的這些,我會向警方反映的。隻是,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不好打草驚蛇。這樣,你能不能、能不能偷到林的櫥櫃鑰匙?”
“偷鑰匙?”“對,”趙高壓低聲音說,“然後我們先找個機會檢查一下,這樣,如果裏麵真有人頭,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萬一沒有,我們也好暗中跟蹤他,看他把頭藏在哪裏。你說怎麼樣?”
“嗯,我、我想想辦法。”周見喜點點頭,又說,“趙主任,如果、如果真是他殺的,我、我這樣算不算幫凶?我會不會被開除?”
“放心吧周同學,”趙高又拍拍他肩膀,“如果真是他殺的,你這就立功了,怎麼能算幫凶呢?”
周見喜一顆心放了下來,不停地用袖子擦汗。
“今天這些話,你還向誰說過沒有?”趙高問。
“沒有,我可以發誓,我哪敢啊!”
“沒有就好,在真相大白之前,誰也不能說,明白嗎?”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