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上，男人是個大胖子，笑的十分靦腆，看起來是一個內向性格的人。
不知道從照全家福到現在這幾年裏，璐璐的父親，經曆了怎樣的變化，才會變成一個打跑媳婦，還打女兒的人渣。
“兩位叔叔，你們先坐，璐璐給你們做飯去。”
璐璐去廚房忙活了，借著廚房油煙機聲音的掩蓋，我問驢子，璐璐父親失蹤後，就沒有其他親戚撫養璐璐嗎？
驢子歎了口氣：璐璐的爺爺奶奶是當年饑荒逃命到山城的，又單傳一個兒子，兩老去世後，璐璐壓根就沒有親戚。
“璐璐的媽媽呢？”
驢子說已經在聯係了，可一直聯係不上，好在璐璐之前上學的廚師學校，表示願意免去璐璐的學費，並且包吃包住，一直到璐璐父親找到，或者四年後畢業，那時璐璐至少已經十六周歲，能夠靠廚藝養活自己了。
我歎了口氣，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我從兜裏掏出五百塊錢，塞給驢子，讓他吃完飯詢問完情況，給璐璐留下。
璐璐在廚房忙活了大概半個小時，隨後端上來兩盤牛排，驢子搓了搓手，我看他饞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璐璐在把刀叉擺好，還給我們倒了果汁，然後扒在餐桌前，看著我們。
我問璐璐，你怎麼就準備了兩盤，自己不吃嗎？
璐璐搖頭：天天練習天天吃，我都吃膩了，一會兒給自己煮碗麵吃就行。
說的也對，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的，這也是為啥過年大魚大肉吃到吐，過完年老想吃點菜葉刮刮油。
驢子一點也不客氣，拿起刀叉切下一塊肉就塞進嘴裏了，嘴巴吧唧吧唧個沒完。
“強哥，快吃啊，嚐嚐璐璐的手藝，這牛排嫩的一絕！”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沒出息。我這人吃牛排有個習慣，在下刀前，先看一看肉的紋理，看看是不是真牛肉，是牛肉的哪個部位。
以前老有人說我事事兒多，吃個肉也這麼講究，其實並非是我講究，而是以前吃自助餐，被坑怕了。
喜歡吃自助餐的朋友，肯定知道一家比較有名的自助烤肉店，叫XX軒，這家自助烤肉店向來以便宜實惠深得很多年輕人，尤其是兜裏錢不多的學生喜歡。
我上大學的時候，因為是勤工儉學，兜裏比臉蛋還幹淨，每次饞肉饞酒了，都會喊著寢室的兄弟們，一起去XX軒敞開肚皮嗨皮一下。
那時候我們的口號是“扶牆進扶牆出”，常常吃撐到走不動路，要坐在馬路牙子上休息好一會兒才能站起來。
那時候社會經驗欠缺，就是覺得XX軒的烤肉真的是好吃啊，尤其是牛肉，味道十足。可後來上了解刨課，仔細觀察過雞鴨牛羊肉的紋理後，才驚覺自己在XX軒吃的壓根就不是牛肉！
後來新聞曝光，烤肉店裏的牛肉，壓根就是用鴨肉添加肉精和香料做出來的！食客以為自己賺到了，花那麼少的錢吃到那麼多牛肉，其實是上當受騙了。
也是從那之後，我就養成吃肉先觀察紋理的習慣。
我拿起餐刀，把身前盤子裏牛肉上厚厚的一層黑胡椒醬給刮掉，露出醬料下的肉排。
刮開醬料後，露出來的肉排，和我以前吃的牛排不太一樣，沒那麼紅，看起來有些發灰。等我仔細看清肉排紋理的時候，稍愣了一下，這紋理看起來有些鬆散，似乎並不是牛肉該有的紋理。
難道這不是牛肉？看紋理，不是家禽的，也不是豬肉的，因為這肉排上有類似於血水一樣的液體，這是肌紅蛋白，豬太懶，並不會出現這種血水現象。
我低頭嗅了嗅，沒有羊膻味，證明也不是羊肉。不是雞鴨、也不是豬羊，這到底是什麼肉？
我側臉看了一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驢子，心裏忽然顫了一下。
我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廢了好些力氣，才把脖子轉了回來，發覺璐璐正笑眯眯的看著我。
“醫生叔叔，你怎麼不吃啊，是璐璐做的沒有食欲嗎？”
璐璐笑眯眯的眼睛，不知為何，看的我後脊發涼。
我說忽然想起診所還有事情，要不把這肉排拿回去吃吧！等叔叔有空再給你把盤子送回來。
我不給璐璐再說話的機會，端起盤子，拉著驢子扭頭就走。
“哎，強哥！你幹嘛啊？我還沒吃完呢！”
我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拉著驢子，一路走出了璐璐住的小區才停下來，我扭頭看了一眼，璐璐並沒有跟上來，這才鬆了口氣。
我把驢子鬆開，他揉了揉胳膊，埋怨道：強哥，你這是怎麼了，差點沒把我胳膊給扯斷。
我問驢子，剛剛吃的肉排，進嘴裏是什麼滋味？
驢子奇怪的問：強哥，你自己嚐一口不就好了，難不成害怕璐璐下毒啊？
“就你話多，趕緊跟我形容一下。”
驢子思索了一下，說他不是美食評論家，不太好形容，感覺像是小牛肉，嫩，還有嚼頭。
他對肉排的口感形容，像極了美國冒險家和新聞記者威廉·比埃勒·西布魯克在他1931年所著《叢林途徑》一書中，對某種肉類口感的描寫，這更加讓我渾身發涼。
我把手中的盤子塞給驢子：趕緊回局裏找化驗科的同事，驗一驗這是什麼肉。
驢子跟我開玩笑：強哥，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麼神經質，這不就是牛肉嗎？難不成還能是人肉啊？
我讓他趕緊回局裏，按我說的做，等化驗結果出來後，第一時間告訴我。
驢子回去了，我也回到了診所，莉莉奇怪的問我，怎麼臉色這麼差？
我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莉莉，把莉莉嚇得臉色慘白，直問我是真的嗎？我目前隻是懷疑，真正的結果，要等驢子的檢驗報告出來才知道。
檢驗報告是第二天早上出來了，驢子給我打來電話，我聽到話筒那邊，他哇哇大吐。
“強哥……嘔……你昨天讓我化驗的肉，是人肉……嘔……”
人肉！
我的猜測成真了，璐璐給我們煎的，給鄰居們送的，根本不是牛排，而是人肉！
那璐璐消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