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篇文章,我對祖師爺的敬佩,可謂是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在發現三隻惡鬼是針對自己而來後,祖師爺深入虎穴,找到了三隻惡鬼的立身之本——三個金楠木製成的盒子。
這三個盒子上,畫的都是小鬼行刑的圖案,唯一不同的是,三個盒子上的小鬼,手中所拿的凶器,各不相同。一個拿叉,一個揚鞭,一個握刀。
很明顯,我麵前這個壇子,是書中記載的第二個小鬼行刑的圖案。
祖師爺師承龍虎山,道符上的造詣,堪稱大師,可他一連試了幾種除魔驅邪的道符,不但對三個木盒子毫無辦法,反而驚到了三隻惡鬼,返回來取他性命。
三隻惡鬼,吸收了太多陰間湧出的陰氣,厲害的不行,而且是三打一,就算是祖師爺,也隻能勉強防身。
幸好祖師爺有智慧,他邊打邊思考破解之法,還真想出了主意。
祖師爺用道符護住自己一炷香的時間,讓惡鬼無法傷害自己,就是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他將三個木盒豎著並排在一起,刻上了一個新的圖案——鍾馗!
對於華夏人來說,鍾馗是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鍾馗,姓鍾名馗字正南,乃唐朝人,關於他最早的傳說,源於唐玄宗時期。
相傳唐玄宗在一次外出巡遊後忽然得了重病,用了許多辦法都沒治好,一天夜裏他夢見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鬼偷走了他的珍寶,正當唐玄宗準備憤怒的訓斥時,突然又出現一個戴著破帽子的大鬼,把小鬼捉住並吃到肚子裏。
唐玄宗問他是誰,大鬼回答說:臣本是終南山進士,名叫鍾馗,由於您嫌棄我的長相醜陋,決定不錄取我,一氣之下我就在宮殿的台階上撞死了,死後我就從事捉鬼的事。
唐玄宗醒後病立馬好了,他回憶了一下,的確有這麼一件事。他後悔不已,急忙招來當時最有名的畫家吳道子,讓吳道子把他夢中鍾馗的形象,給畫了出來。
唐玄宗是道家狂熱的信徒,在他支持下,鍾馗作為捉鬼之神的地位,就逐漸確立起來。
祖師爺剛剛在三個盒子上畫好鍾馗像,三隻惡鬼就撕破了他防身的道符,千鈞一發之際,祖師爺以請神之術,請鍾馗前來捉鬼。
三隻惡鬼看到鍾馗,嚇得慌忙逃回陰間,再也不敢來陽間興風作浪。
將《少郎中問診百帖》合上,我有了信心,既然祖師爺能做到的事情,同樣是少郎中的我,當然也可以做到。
我的藥匣中有研磨好的朱砂墨,也有原本用來寫符的細毛筆,可以讓我在壇子上畫鍾馗像。
說做就做,我把筆墨取出,可下筆時,卻是猶豫了。
我剛剛看書太興奮了,忘了一件事情,我不會畫畫。
這就有些尷尬了,畫畫和畫符是兩回事,我畫符倒是挺溜,可畫畫也就比一般人好一點。
請神之術,除了心誠則靈外,最大的講究,就是請神的載體。
之前請文曲星給狼孩開智,用的是陰陽繡傳人做的配圖,金棺匠執筆,而不是我拿筆塗塗畫畫,就是這個道理。
我若是隨便畫個像冒充鍾馗,請的來才怪。如此看來,祖師爺不僅精通醫術和道法,繪畫方麵,也是大家,和祖師爺一比,我這個晚輩真是羞煞人啊。
見我遲遲不下比,呂瑩問我是怎麼了,我隻能實話實說。
“我會!”
呂瑩的回答讓我十分意外,她會畫畫?
呂瑩急忙點頭,說自己生前,是雙語幼兒園最好的美術老師,當初上大學學繪畫時,還拿過不少獎。
這是個好消息,可想要解燃眉之急,還得解決一個問題,呂瑩怎麼拿筆?
雖然呂瑩是很厲害的惡鬼,但她不是執念鬼,沒有實體,根本拿不起筆來。
難道讓呂瑩用意念執筆?那就不是靈異故事,而是科幻故事了。
我把腦漿子都快想幹了,也想不出解決辦法,這時候,呂瑩在我耳邊悠悠的說了一句:其實有辦法的。
有辦法?那真是太好了!我問她怎麼做,呂瑩給了一個令我從頭頂涼到腳底的答案……附身。
讓呂瑩附到我的身上,控製我的身體,她就可以拿起筆作畫了。
這真的是不能再糟糕的主意了,鬼附身的前提,是吹滅人身上的長明燈。
人有三魂七魄,每一魂每一魄上,都有一盞看不見的長明燈,如果三魂上的長明燈滅了,人就會一命嗚呼;如果七魄上的長明燈滅了,人則是會被鬼上身。
當初阿妹肚子裏的鬼嬰,就是想要吹滅我三魂的長明燈,害的我隻能找九叔救命,欠了一個我最不想欠的人情。
也就是說,如果我同意呂瑩附身,她就得吹滅我七魄上的長明燈,如果她起了歹心……
呂瑩長發下的露出的一隻眼睛,幽幽的看著我,這個選擇,其實是在考驗我,信不信得過她。
無論是死去的師父,還是劉三魁,都曾經多次勸解過我,人言可信三分,鬼話一字不聽,鬼撒謊騙人的本事,可比人厲害多了。
我沉思了許久,點了點頭,我同意了。
這個決定,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一來呂瑩真要害我,沒必要這麼麻煩,以她的本事,我就是隻待宰的鴨子,飛不了的;二來呂瑩想要被超度的決心我是相信的,否則她豈會立下毒誓?
“謝謝你。”
我麵對呂瑩,幹脆閉上了眼,我可以不想親眼看到,被惡鬼吹滅長明燈的過程。
我把雙手放到胸前,攤開手,兩道涼風吹過,不用猜,我手心上的兩盞長明燈,滅了。
我身上的七盞長明燈被呂瑩挨個吹滅,然後一股冰涼刺股的寒意,湧入我的身體,我仿佛是墜入了海水中,難過的不能呼吸。
我試圖睜開眼睛,卻是睜不開,想要控製自己的手腳,也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被呂瑩附身了,現在我的身體,是她的了。
呂瑩在做什麼我不知道,有沒有按照約定執筆畫畫,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再不把身體還給我,我就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