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第一次來蘇州的時候,是和大學室友陸政一起過來玩的。當時,蘇州聞名的獅子林、拙政園、觀前街,都給我們留下了很美好的印象。
那年我們讀大二,上課玩手機、下課玩電腦,生活無憂無慮。
隻是沒想到後來在畢業的時候,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讓我至今都無法原諒自己。
遙望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想大多數人對遊戲的喜愛之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逃避現實的成分吧!就像我平時除了上班就是遊戲,因為隻有沉浸在遊戲世界裏的時候,我才能暫時忘掉現實的煩惱和困苦。
而後來,我終於明白,有些事情你越是逃避,你的痛苦就會越長久。悲催的是,就算你明白這個道理,可你還是無法去麵對。隻能選擇繼續逃避,繼續在苦海中掙紮。
當天下午,我從南京坐火車到了蘇州。
施工方作為被我們監督管理的對象,很熱情的派了一個施工員開車來接我。不久後,我就到了靠近昆山的工地上,放下行李後就像往常一樣,先四處看看熟悉一下情況。
幾天後,我完全適應了蘇州工地上的生活。
讓我驚喜的是,自從來到了蘇州,我就再也沒有做過惡夢,沒有發生過撞邪的事情。這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提心吊膽的日子好歹是結束了,看來蘇州還真是個好地方。
如此平淡的日子大概過了有一星期,期間除了公司領導會時不時的來工地上視察,也沒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切都和以前的工地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來。
直到那一天晚上,我外出吃夜宵回來的有些晚了。
當我走在回工地的路上,快要到大門口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藍色緊身牛仔褲的長發女孩。隻見她一邊推著掉了鏈子的自行車,一邊在打電話埋怨現在的狀況。
我經過她身邊時,特意看了一眼。
隻見那個女孩長得是眉清目秀、膚白貌美,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可愛。頓時,英雄救美的美好畫麵,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當然,隻是一閃而過而已。
這大晚上的,我要是冒然走上前去,人家領不領情是個問題,搞不好還把我當成流氓呢!
沒想到,就在我匆匆走過女孩身邊沒幾步的時候,她居然叫住了我。
“前麵的帥哥!你能幫我修下車麼?”
女孩的聲音很柔美,蘇州特有的江南儂語,讓人聽了瞬間就是渾身一酥。
“你在叫我麼?”
“恩!可以幫個忙麼?”
不遠處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眼前的女孩看起來好像有些害羞。這個時候,我當然要顯得落落大方一點啦!
於是,我很幹脆的就答應了,然後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認真的檢查了一下車鏈子。
我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天天都騎個自行車,這掉鏈子的事情常有發生。所以,我處理起這個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沒過多久,我就把車鏈子給安上去了。
就在我站起身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女孩一臉難堪的站在一旁。而一個髒兮兮的農民工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也站在我的附近。
“章工!你這是剛從外麵回來啊?”
在工地上,做技術員的,一般的稱呼都是姓氏後麵加一個工。既然他能叫我章工,那就說明他就是我工地上的農民工。
“謝謝你啊!謝謝……”
女孩有些害羞的低著頭,對我連說兩個謝謝,然後一把接過車騎上就離開了。
我還沒來得及和她多聊幾句,一段英雄救美的偶遇,就這樣被眼前這個髒兮兮的農民工給攪合了。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望著女孩遠去的倩影,心中一把無名火蹭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章工!你這是剛從外麵回來啊?”
這個沒眼力勁的農民工又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我冷冷的盯著他看了看。心想這人真是有病,我又不認識他,在這裏和誰裝熟呢?把我的好事都給攪合了,真是個煩人的白癡。
我馬上向工地的大門走去,完全沒有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
晚上,我玩了一會遊戲,看時間不早了就關燈上床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麵有敲鑼打鼓的聲音。一開始,我沒有去理會,可是沒想到這聲音居然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真的吵死了,這些人都有神經病吧!我在床上翻了個身,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然後繼續睡。
咚咚咚!
我好像聽到了,我的門在響。
咚咚咚!
真的是我的門在響,這大半夜的,到底是誰在找我呢?我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向門那邊走去。
沒想到,我還未到門邊,我的門居然自己開了。
一個婀娜多姿的美麗少女,穿著大紅色的衣服,拿著手絹對著我興高采烈的說道:“章大官人!良辰吉時已到,你趕快穿上禮服帶新娘子回家洞房吧!”。
“什麼?洞房?”
我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少女,心想這是不是搞錯了。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少女馬上來到我的身邊,拉起我的手來就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外一看,我滴個神啊!
幾十個穿著紅色喜服的人,吹鑼打鼓的擺出了老長的一條迎親隊伍。而就在隊伍的最中間,有八個人抬著一個紅色的大花轎,正停在原地仿佛在等著誰。
而在隊伍的最前麵,居然還有一匹頭上係著大紅花的白馬。
“章大官人!時候不早了,你快點上馬出發吧!”
那個美麗的少女在我的身邊一邊微笑,一邊拿手絹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
此刻,手絹的香味讓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今天不是我和青梅竹馬的林小姐大喜的日子麼?我這是在幹嘛?還不抓緊上馬去洞房!
想到這裏,我馬上不由自主的往白馬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滿心歡喜的來到白馬的旁邊時,突然有人長長的歎息道:“自古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聽了這個聲音有些頭痛,當我看向聲音來源的時候,居然發現是晚上壞我好事的那個髒兮兮的農民工。
“這位大師,我真的很喜歡他,你放我和他走吧!”轎子裏傳來了一陣哀怨的女聲。
“唉!你們這段孽緣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不是你害了他,就是他會害了你,我勸你懸崖勒馬就此離開吧!或許老夫還能超度你一下!”
那個農民工又對著轎子裏的人說道。
“我是不會離他而去的,還求大師成全。”
聽了轎中人這麼說後,不知道為何,我突然覺得很生氣。眼前這個農民工簡直就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與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我頓時發瘋一樣的揮舞著拳頭向他衝了過去,誰知道就在要靠近他的時候,他突然掏出了一柄拂塵猛的往我臉上一甩。
頓時,我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一看,隻見剛剛還吹鑼打鼓的迎親隊伍,突然變成了幾十個紙人在風中搖擺。
“啊!”
我大叫了一聲從睡夢中醒來,雖然是大冬天,可此時的我全身都濕透了。
我馬上打開燈,屋子裏還是老樣子,一切都靜悄悄的。
“看來我又做惡夢了!”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拿出手機繼續放著《大悲咒》。
第二天早上,我黑著眼袋去工地上檢查。
有些矮胖的施工員老劉,多遠看到我就走了過來,給我遞了一根煙。我平時從來不抽煙,於是就禮貌性的拒絕了。
就在我打算繼續去檢查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昨晚那個農民工。
“老劉啊!你們手底下是不是有個看起來五十幾歲,高高瘦瘦,長的有點黑的工人啊?”
“這工地剛開工,基本都是打樁機和挖掘機的事情。現在來幹活的工人也沒多少,你說的這個好像沒有!”
“沒有?”我一臉驚詫的問道。
“是啊!要不我給你留意一下!”老劉馬上表態道。
“不用,不用了!”我連忙擺手道。
昨天晚上明明喊我章工,還攪黃了我的好事。然後,我夜裏做惡夢還夢到他了,怎麼工地上會沒有這個人呢?
難道是老劉這個死胖子在騙我?這兩天的事情,真是讓我感覺無比的困惑。
下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麵發呆,突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我應了一聲。
本以為是施工方的,或者是我領導來視察。結果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進來的居然是昨晚那個掉鏈子的女孩。
“你好!”
女孩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搭著一條深藍色的圍巾,看起來非常有氣質。
“你怎麼來了!”
我馬上站了起來,上前去迎接。
“難道不歡迎我麼?”
女孩馬上有些害羞的嬌嗔道。
“不是,不是!”我趕緊語無倫次的說道。
“我叫白景汐,是這邊大三的學生,昨晚的事情謝謝你!”
“沒什麼!小事一樁!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裏的。”
“哦!我聽昨晚那個人喊你章工,我下午沒課正好路過你們工地,就問了看大門的人。”
“這樣啊?你快坐,我給你倒杯茶!”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走,我就是想過來感謝你一下的。對了,你晚上有空麼?”
“有啊!怎麼啦?”
“哦!我想請你吃個飯!”
“啊?請我吃飯?”
“恩!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女孩話音未落就要離開的樣子,我見如此馬上點頭答應。
“那好,我們晚上六點老地方見!”
“恩!好的。”我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
接著,白景汐對我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然後一臉嬌羞的轉身走了。
“YES!”
白景汐走後,我雙手握拳無比激動的喊道。
這麼多年一直都單身,天天在工地上和這群摳腳大漢和老大媽在一起。今天,終於有妹子約我了,我仿佛看到了甜蜜的愛情在向我招手!
晚上下班後,我好好的打扮了一下。然後,把辦公室的門一鎖,帶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往工地的大門走去。
誰知道,剛走到大門就見到了昨晚的那個農民工。
我還在吃驚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想問他到底是不是我們工地的。沒想到他居然冷著臉說:“如果你不想去見你爺爺的話,你最好今晚哪裏都不要去!”
“啊?”
這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我頓時驚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那個女孩叫山口美代子,她是奉命來殺你的。昨晚幸好我及時趕到,要不然你現在已經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等人認屍了。”眼前的農民工寥寥幾句話,讓我頓時從腳底涼到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