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下午兩點,小林回公司上班,我沒回圓覺堂,附近的商場裏轉了轉,跑去找馮欄玩。
下午六點多,小林在QQ上跟我說:鬼哥,我下班了,剛才趁同事不在,我按你教的方式,法了一杯文殊智慧水,喝掉之後有點很不一樣的感覺。
我問:什麼感覺?
小林說:說不上來,我喝完水,閉眼體會了一陣,就覺得耳邊靜悄悄,心裏空落落,什麼煩惱都沒有了,這是不是經文裏說的四大皆空呢?
跟四大皆空沒關係,純粹小林的心理作用。
加持經咒的泥擦僅僅是承載經文願力的容器,有輔助在家居士修行的效果,但必須常年念經禮佛才能與泥擦的經咒形成共鳴,小林隻戴了一下午,根本不可能有反應。
我讓他戒驕戒躁,持之以恒。
接下來七八天,小林每晚都上QQ找我聊天,分享他的禮佛心得,但時間都在夜裏九點以後,我問他,是不是很晚才下班?
他說是,這幾天比較忙,他要加班完成一些工作,都是同事堆給他的活兒,但以前他雖然不拒絕,其實心裏有一點點煩躁和疲憊,可自從戴了擦擦佛,夜裏心煩時念幾句心咒,喝一杯智慧水,就會拋開一切煩惱,變得幹勁十足。
這樣的轉變,我懷疑文殊菩薩在他身上使勁了。
小林自己也覺得菩薩在保佑他,他說他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忙完這段時間要帶上琳琳,請我和王薇吃飯。
我讓他不要客氣,閑聊幾句後,又給丹增打電話,想跟他談談擦擦的效果。
聽我說了小林的轉變,丹增得意洋洋說:“怎麼樣,我的擦擦佛厲害吧?這還隻是普通的泥擦,經擦骨擦的效果更好呢,隨便戴一塊就能遠離一切邪魔和煩惱了,小吳師傅,這回你相信我的本事了吧?”
“我從沒懷疑過呀!我隻是不相信你的人品!但經過這件事,我想深化一下咱們之間的合作,我師叔的圓覺堂有不少信佛的客戶,我去看風水時,經常有客戶讓我規劃乾位佛龕,我想把你的擦擦佛拿到圓覺堂去賣,你能不能先給我幾十塊,我賣一塊給你結一塊的錢,或者先付點押金之類的。”
丹增爽快道:“沒問題,不用押金,我相信你!”
我心裏一暖。
丹增繼續說:“不過我隻能給你泥擦,八位本命佛的不同法相各來一塊,藥師佛給你三塊,剩下的就得訂製了,不是我小氣,是我手上沒有成品,像骨擦經擦布擦需要用很殊勝的法物製作,我也等著看客戶需要,付了錢才能製作法相的,否則賣不出去就浪費了!”
我氣憤道:“你少胡扯,你就是小氣,上次在你家,我看見你櫃子裏擺著幾十塊擦擦佛,其中有好幾塊是灰白色的,你敢說這是泥擦?”
沉默少許後,丹增故技重施:“喂喂喂?小吳師傅你能聽到麼?你等我換個信號強...”
不等他說完,我先掛機了。
沒一陣,露露給我發QQ:瑤瑤,姐夫讓我告訴你,你誤會了,那幾塊都是用石灰做的,你想要的話,他可以送給你,還有一個事,他準備做幾塊歡喜佛法相的擦擦,可以增強男性那方麵的能力,但用料特殊,不好搞,他想讓你先推廣一下,要是有客戶願意試一試,先談好價錢,他再決定用什麼料,可以嘛?
看這意思,丹增準備把我當成他的下遊經銷商了。
但要說歡喜佛法相的擦擦,我覺得會有不少人喜歡。
我回複:讓他先送我一塊,我試試效果再說!
露露問:你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嘛?你怎麼試?
我說:你給我送過來!
露露發個害羞的表情,說一句討厭,下線了。
我想把小林的情況發在博客,但寫了幾句,又覺得他的生活還沒有實際轉變,發出去也沒什麼人信,便覺得再觀察一段時間,等他有了起色再說。
三天後的下午,是個周六。
王薇給我打電話,語氣焦急道:“鬼哥,你賣給琳琳她哥的護身符到底有沒有用呀,她哥被人打了,你知道不?”
我問:“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剛才琳琳打電話哭著問我,為什麼她哥戴了你的護身符非但沒有平安,反而神經了,我問她為什麼這麼說,她說她哥被人打了,我還替你說話呢,護身符又不是貼身保鏢,能辟邪也不能幫她哥跟人打架呀,琳琳就說她哥被人打暈,醒來後既不報警也不去醫院,麵帶微笑,捧著你的護身符說一切都是菩薩的安排,讓大家不要管他。”
“他那現在怎麼樣?傷的重不重?他和誰打架了?”
“應該和公司同事吧,他暈了之後,他同事給琳琳打電話,叫琳琳通知父母去醫院,琳琳沒跟父母說,一個人去了,要不咱倆也過去看看?”
我說:“地址發給我,你在家呆著!”
掛機幾分鍾後,王薇發來地址,就是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市中心醫院。
王薇向來哪有熱鬧往哪鑽,我打車過去時,她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了,正在打電話。
我靠近後,聽見她叫嚷:“我沒惹事,明明是我們被欺負了,你咋不幫我們主持正義呢...鬼哥也來了,你倆說吧,我不想跟你說話!”
王薇把手機遞給我,氣呼呼道:“姓王的!”
王薇都沒有進醫院,還不知道小林到底怎麼回事,就咋咋呼呼給她哥打電話,說自己被欺負了,我接過電話跟王斌講幾句,他讓我有需要就給他打電話,隨後就暗示我,王薇還小,當前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手機還給王薇,她問:“我哥什麼時候來?”
我歎息道:“他不來,咱們先進去看看!但你以後能不能別跟你哥說咱倆的事?要是傳到你父母耳朵裏,我還活不活了?”
王薇的小臉蛋騰地紅了一片,揪著我的衣服,扭扭捏捏說:“咱倆啥事呀!”
“啥事都別說!”
醫院門診大樓裏七拐八繞,CT室外找到小林兄妹。
走廊裏的長椅上坐著幾個人,滿身塵土的小林正在發呆,琳琳雙眼紅腫,坐在小林旁邊,正跟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小聲說話,幾天前和我們一桌吃飯的情侶也在,坐在七八米外的椅子上,那男的頭發亂糟糟,右臉有個巴掌印,脖子上有幾道撓痕,女的陪在一旁。
還有個中年男人,是小林公司同事。
見到我們,小林起身詫異道:“鬼哥你怎麼來了?是琳琳叫你來的?”
除了身上的土,小林沒有其他異常,腦袋上也沒有紗布,應該傷的不重。
王薇跑去找琳琳,我問小林:“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小林不好意思的笑道:“沒有,我是拉架的,被誤傷了。”
看那不遠處的男孩灰頭土臉的樣子,我還以為小林終於虎氣一把,跟情敵打架了。
沒想到他是個拉架的!
他身後,坐在琳琳身邊,那位陌生的年輕女孩十分不屑的說:“慫貨!”
琳琳立刻抱住她,可憐巴巴的懇求說:“姐姐,你別罵我哥,他膽子小。”
女孩抱住琳琳,扭過頭不再說話。
我將小林拉到一邊,小聲道:“聽說你被打暈了?到底怎麼回事?”
小林下意識摸後腦勺,卻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對我說:“是啊,我被打暈了,我還是頭一次暈倒呢,就是拉架的時候,同事的胳膊肘不小心磕在我後腦勺上,我就眼前一黑,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了,其實沒什麼事,躺了一會我就醒了,但同事怕我出事,打120把我拉過來拍片子。”
我見那抱著琳琳的年輕女孩,身上也沾了不少土,正要問小林,誰和誰打架。
琳琳先忍不住對我哭訴:“鬼哥,你別聽我哥的,他就是被人打了,他的同事總欺負他!”
我推開小林,在琳琳身邊坐下:“你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張口的是那年輕女孩,問我:“你是他們家親戚?”
我說:“朋友。”
年輕女孩指著小林的情敵,憤憤不平:“就是他打你朋友!我跟他們在一個寫字樓工作,但不是一家公司,經常見他們欺負你朋友,每次在電梯裏碰到,都要說些難聽的話拿你朋友開涮,還有那女的,是你朋友的前女友吧?我見過他倆拉著手上班,後來這女的跟別人跑了,你朋友連個屁也不敢放,見了麵就是低頭看地,任由那倆狗男女在他麵前卿卿我我。
今天中午我們吃完飯,在一樓等電梯時,你朋友先來的,電梯到了他前女友才來,可電梯超載坐不下那麼多人,人家讓你朋友出去等下一趟,你朋友就老老實實出去了,我看不下去,幫你朋友說幾句,那三八就罵我,你朋友勸架,三八的男朋友就打他,他連還手都不敢,人家扇他兩巴掌,他還道歉...”
說著話,年輕女孩鄙視小林:“慫成你這樣,你還算個男人麼?還拉架被打暈,人家就是要往死裏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