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陰官

大陸不承認風水法術,所以在大陸吃這碗飯的人,在法律上都屬於詐騙,平時夾著尾巴做人,政府看在幾千年傳統文化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可一旦跟明星官員沾上關係,基本上一隻腳踏進監獄裏。

苗老頭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好些年前,有個縣委領導為了升官,聽風水師的指點,弄來一架報廢的戰鬥機,擺在縣委大門前的馬路上,希望乘戰鬥機一飛衝天,結果卻是老百姓紛紛舉報,縣領導被免職落馬。

苗老頭聽說後,親臨實地檢驗這個戰機風水局。

給大型建築看風水還是相陰宅那一套,相陰宅是在一片崇山峻嶺中,找到山脈河流拱衛的氣脈結穴之處,看大樓則是反著來,先把大樓當成穴,再規劃周邊的建築格局,使其都成拱衛之勢。

好的穴位,正前方要有一片藏風聚氣的平坦空地,是為明堂。

明堂之前要有幫助生氣凝聚的矮坡或者土丘,是為案山。

案山之前還要有高大秀麗之山,與穴位賓主相對,成垂首朝拱之姿,是為朝山。

那個戰機風水中,縣委大樓是穴位,樓前的空地是明堂,案山就是縣委大門外的一片範圍,案山處不宜有過高的建築,可戰鬥機就擺在這裏,而且是修個近二十米的細長水泥雕塑,戰機在頂端做起飛狀,這便奇峰突起,眼中釘一般插在案山處。

在風水上,這樣的格局會使大樓中人多口舌之災,並誘發眼病心病。

但這個風水局沒有做錯,因為戰機是背對縣委大樓做起飛姿態,高度在樓高之下,雖然會帶來災禍,卻有背負大樓一飛衝天之意,而且縣委門口擺個戰鬥機,傻子都知道太過招搖,縣領導肯定不是傻,所以苗老頭琢磨,保不齊這位領導已經官司纏身,或者和某個同事不對付,經常被打小報告,因此不在意風水局帶來的口舌之爭,隻求克敵製勝。

而這個風水局最妙的地方,是戰鬥機擺在馬路上,馬路作為起飛的跑道,路上熙熙攘攘的車輛,亦有老百姓贏糧景從,為父母官抬轎之意,所以說,這個風水局顯然是用了心的。

隻可惜做風水的師傅漏掉一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架戰鬥機一擺,六車道的馬路被占了四道,搞得交通擁堵,民怨沸騰,老百姓過車都難,誰還給他抬轎子?於是紛紛罵他瞎折騰,搞麵子工程。

引起上級重視後,再有同事落井下石,這位縣領導非但沒坐戰機飛起來,反而被擊落了。

但最倒黴的還是那位做風水的師傅,聽說這哥們是個和尚,縣領導沒把他供出來,是風水局竣工後,他親自到場驗收,一顆光頭太過紮眼,事後被挖出來了,但他不是因為這個事進去的,包括縣領導也不是,風水隻是上級調查他們引子,戰機是縣領導托關係以捐贈的名義弄來的,沒花公款,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搞個雕像美化城市,跟風水無關,誰也拿他沒辦法,但他屁股不幹淨,在另一件事情中有貪汙行為,所以被幹了。

和尚則是給上百人收費看過風水,卻沒有讓每個人都靠風水轉運,一頂詐騙的帽子扣上去,據說現在還在牢裏蹲著呢。

言歸正傳,把彭老師的事說完。

去台灣之前,我給他講了密宗靈童轉世法事的原理,結果丹增給他老婆做布施,根本看不出哪裏跟嬰靈有關,我讓彭老師立刻造小人,嬰靈會在三個月內到他家投胎,可他胳膊腿打著石膏,雖然不影響男性功能,可稍一動彈就疼,再加上心裏沒底,他嘴上答應的痛快,卻沒有付諸行動。

我隻好說服他回家養傷,再讓他老婆每天往彭老師的骨頭湯裏倒半瓶子六味地黃丸,可把他補了個要死要活,整天流鼻血不說,大半夜做個不健康的夢,睜眼就往他老婆身上蠕,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放棄。

皇天不負有心人,如此過了兩個多月,彭妻終於懷孕,但事情是否如丹增所預料,我心裏依然沒底,眼看著他老婆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提心吊膽,生怕出什麼幺蛾子。

又過四個月,彭老師的奶奶好不容易養好傷,剛能下地走兩步時,又摔一跤。

前麵說了,他奶奶上次摔倒,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老人,再摔一次不死也得癱瘓,果不其然,這一摔把老太太的命摔沒了,但她是含笑而終,在醫院昏迷三天後醒來,輕輕抓著彭老師的手說:“娃,你別哭,奶活到這把年紀,要不是為了看你生個小子,早就該走了,現在你媳婦的肚子大了,奶是去下麵找你爺爺報喜的。”

彭老師哽咽道:“奶你放心,我找人看了,這一胎是個男孩。”

其實他也不知道性別,為了安他奶奶的心,說謊話。

可他奶奶卻滿臉欣慰的說:“奶知道,奶摔倒前兩天,夢到一個胖乎乎的光屁股小娃,踩著風火輪,紮著羊角辮,全身冒紅光衝到咱家,奶聲奶氣的喊:太奶,我來了!——奶覺得這個小娃娃,八成是你朋友幫咱家請的功德子,是個小哪吒呢!前段時間奶養傷,沒機會給你朋友做頓飯,你替奶謝謝那個小夥子。哎,還以為能看一眼重孫子再走,可你爺爺等不及,非叫奶下去陪他。”

彭老師含淚答應,他奶奶跟其他人嘮叨幾句,閉目養神後,再沒睜眼。

馮欄早就說過,彭老師家拋棄嬰靈的代價,很可能是賠一個人給嬰靈,鑒於他奶奶死前的夢,馮欄覺得老太太就是嬰靈選定的人,而整件事都因老太太對男丁的執念而起,最後她被帶走,等於用自己的命給彭家換個男娃。

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彭老師奶奶在老宅裏停靈七天,頭七夜莫名其妙發生一場小火災,別的地方沒燒著,牆根的一排花圈燒了個幹淨,詭異的是,我和彭老師送的花圈也在牆根,連個邊都沒燒焦。

彭老師喊我們過去,馮欄神神叨叨的研究一陣,又掐又算,對彭家人說:“沒啥事,是好兆頭,你們不用多想,照常下葬吧。”

彭家人問他:什麼好兆頭?

馮欄說不知道,卻要彭老師給他包個三百塊的紅包,他要沾沾喜氣。

彭老師的幾個遠方親戚,差點把我們當騙子打嘍。

後來我問馮欄,到底咋回事?

“彭老師供奉功德子雖然經曆一番波折,但總算有個圓滿的結果,這件事化解了持令小鬼與原生父母的仇怨,並幫無主嬰靈找到歸宿,彭家賺了一份大功德,事情因他奶奶而起,他奶奶就在下麵當官了,頭七夜回家看一眼就要走馬上任,燒花圈是幫她送行,讓她走的紅紅火火。”

“我和彭老師的花圈為啥沒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