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常四爺

進屋後,我縮著脖子問他:“爺爺,四爺來了?”

他翻個白眼,說道:“我是請他附身,借位和你說話,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我鬆了口氣,李香頭也不囉嗦,點了三根香,敬給仙壇上的牌位,隨後在我麵前跳大神,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坐在太師椅上,低頭閉眼,好像睡著了。

等了好一陣,才見他緩緩抬頭,驀然睜眼。

我試問道:“爺爺?”

李香頭咧嘴一笑,說道:“小娃還挺客氣!”

這一句回話讓我明白他不是李香頭,而是常四爺借位了,可與李香頭相比,除了聲音有些沙啞,語調有點古怪,倒也沒有其他變化。

仙家附身就這模樣?還不如劉老太詭異呢,別是李香頭唬我的吧!

我試問道:“您真是四爺?一條...一位常?”

他的臉頓時垮了,微慍道:“你才常呢,你全家都常!”

這時我才想起,這個常可不是它的姓,而是長蟲的長音譯的稱呼。

我趕忙道歉:“四爺您別生氣,我就是沒見過世麵,以為李香頭專門逗我,您這仙家附身的場麵和我聽說的不一樣呀,那您...念個詩給我聽?”

他徹底火了,怒道:“我他嗎給你給你唱首歌算了!”

我滿腹委屈,又不是專門調戲他,是我師父說出馬仙附身查事,都不說明白,而是念首似是而非的打油詩,讓問事的人自己理解,聽村裏人說,劉老太查事也是這樣,所以我不等常四爺念,主動恭請以示恭敬,怎麼還把它得罪了!

不等我解釋,常四爺很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懶得跟你這小娃廢話,要不是看在小李麵子上,我一尾巴抽碎你滿嘴大牙,你記住了,爺爺我住在晉祠後麵的天龍山上,東行三十裏的一處山縫,你太師爺給我挑的住處,以後逢年過節,孝敬三隻雞,四隻兔給我吃,否則我吃了你。”

我趕忙答應。

他繼續道:“你的事我知道了,那個壞胚子叫黃天順,河北一處混堂的雜吏,本事不大,來頭不小,我也不想惹它,給你介紹個敢惹它的人。”

他抓起身旁的紙筆,唰唰寫了個名字和電話號,扔在桌上,對我道:“這個壞蛋眼裏隻有錢,你出的起價,他什麼都能幹,你自己聯係,我好不容易上一次小李的身,得玩會,你走吧。”

說完,他從李香頭身上摸出個手機,劈裏啪啦按起來。

我是真沒想到常四爺還會玩手機,趁著拿紙條的機會走到它麵前。

探長脖子偷看一眼,我倒吸一口冷氣。

貪吃蛇!

帶著滿腦子荒誕出了李香頭家,立刻有三個男人將我圍在,看清是劉家弟兄三人才鬆了口氣。

劉老三著急忙慌的問我:“蛋兒,事情咋樣了?”

我揚揚手中的紙條:“讓我聯係這個人,回去再說吧。”

劉家有個蛋蛋車,正好把我捎回去。

路上劉家老大一直欲言又止,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才帶著小心問道:“就那個李香頭的公所是什麼呀?哥挺好奇的,你給說說唄。”

稍一琢磨就明白他打什麼主意,白天李香頭對我們愛答不理,我一提公所他就慫了,劉家老大擔心李香頭不管他家死活,就想從我這套出這個秘密,萬不得已的時候威脅李香頭。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出馬仙的弟子分兩種,瞧香和頂香,前者請大仙查事時,隻要點一炷香,盯著香燃燒的情況便能得到大仙明示,後者則要秉香磕頭,請大仙借位附體,所以出馬仙的弟子也被稱為香頭,但李香頭的香頭,與其他人不同,就是武俠小說中香主堂主的意思,他做主的地盤就是理門公所。

說起理門,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洪門應該人盡皆知。

往前三百年,理門與洪門並駕齊驅,有南洪門北理門的說法,洪門前身是反清複明的天地會,而理門則反清複明的在理教的別稱,在理教勢大之時,全國各地共有三千多座理門公所,數十萬理教信徒,從清初到民國,在理教一直在搞事情。

為啥現在消聲覓跡了呢?

因為建國後,在理教還想搞事情,政府就把它搞了!

在理教不吹打念唱,不書寫符咒,他們表現神跡,蠱惑信徒的方式就供奉畜生仙家,李香頭的常四爺就是他爹,老李香頭傳下來的,他家和我師父家是幾輩人的交情,而在理教那點破事早就塵歸塵土歸土,即便我舉報李香頭,警察抓他回去,也不過了解一下思想情況,教育幾句就放出來了。

與其說我在威脅他,倒不是說是拿我師父家和他家的交情,拖他下水。

所以劉家老大想知道,我毫不隱瞞的說了,並告訴他,最好別惹李香頭,真給他惹急了...

誰能擋住常四爺?

回到家,按常四爺給的電話,聯係那位名叫馮欄的師傅。

不得不說一句,這條蛇的字,真他嗎醜。

電話接通後,對方喂了一聲。

我趕忙道:“是馮師傅麼?”

“你哪位?”

我說:“李香頭介紹的,有事想...”

“李香頭是誰?”

我又道:“常四爺呢?您應該認識吧?”

對方一副不屑的口吻:“常四爺?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敢稱爺,上一個四爺你知道咋死的不?被槍斃了!”

“碰見獵人了?”

“你他嗎腦子有問題吧?我說的是東北的喬四,你有事沒事,沒事別跟我逗。”

有求於人,再差的脾氣我也得忍著,我道:“有事有事,我說的常四爺是一位仙家,毒蛇,他介紹我...”

馮師傅再次打斷:“它呀!那你說常四兒不就完了,還仙家?它不就是一妖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