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流浪

鍾恭立刻一改嚴肅恭敬的表情,提出自己那一袋子禮物,我一看,頓時懵了,裏麵居然是肉,切成片的生肉,看樣子應該是牛肉。

緊接著,鍾恭提著肉開始喚院子裏的狗,嘴裏說:“狗寶貝兒們,快看我給你們帶什麼來了?香噴噴的牛肉。

”我大腦有些當機,隻見那些狗立刻將鍾恭圍住,急躁的狂吠起來。

這時,陳天德猛地站起來,終於衝出門外,一把奪過鍾恭的袋子,聲音嘶啞額的罵罵咧咧:“毛手毛腳,我來喂。

”緊接著便聽他嘴裏打了個哨子,那些狗竟然立刻排起了隊,從小到大一溜的排開,效率特別高。

緊接著,便見陳天德蹲下,開始一隻一隻的喂狗,完全當我們這幫人不存在,一邊兒喂,一邊跟每隻狗說話。

“孟德斯鳩,好久沒吃肉了,多吃點兒。

“豆豆,你是女孩子,要有吃相。

“虎子你生病了,多給你一塊。

我和呂肅麵麵相覷,最後同時苦笑一聲,心知這重禮送錯了對象。

等這人將所有的狗喂完,他才看向顓瑞,說:“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我欠你的人情就此兩清了。

顓瑞點頭不語。

緊接著,陳天德轉過身,用一種陰陽怪氣的目光打量我和呂肅,說:“姓趙的那個老頭子死了?”

在這人麵前,我說話不得不三思,也不敢多說,點頭道;“是。

陳天德道:“你們弄出了一個屍仙?”

我道:“是。

陳天德忽然仰頭哈哈大笑,陰陽怪氣道:“死的好。

”我聽到這兒,不禁心中一動,問道:“您和趙二爺有仇?”陳天德就地而坐,撫摸著身邊一隻有些脫毛的癩皮狗,不著調的說:“隻要是死人我就高興。

”他整個人有點兒像精神病似的,言語間給我的感覺有些反人類。

緊接著,陳天德摸了摸那隻禿毛狗的狗頭,站起身踱步進屋,開始吃他的康師傅牛肉麵,慢吞吞的說道:“等我吃飽了再說。

”為和呂肅對視一眼,滿是無奈。

就在陳天德吃牛肉麵的空檔,幾隻小狗鑽進了房間裏,聚集到陳天德腳下,一會兒翻肚皮,一會兒扒他的腿,嘴裏恩恩有聲,儼然一副討食的模樣。

陳天德一直陰陽怪氣的臉,對上這些狗崽時就變了,嘴裏絮絮叨叨,神經質的說:“你們這幾個小家夥,吃頓飯都不讓我消停,好好,一人吃一點。

”緊接著便把方便麵吹涼,一隻一隻喂給狗崽,乍一看,儼然是一個愛犬人士。

我心說古怪,這人對狗是一個模樣,對人又是另一個模樣,到像狗是他同類似的。

那幾個小狗崽頗為鬧騰,爬上爬下,爪子拍到陳天德臉上,那人也不生氣,一盒牛肉麵自己沒吃幾口。

我心中一動,轉身往外走,鍾恭跟了上來,問我:“陳兄弟,你幹什麼去?”

我道:“拍馬屁。

”緊接著快速到了旁邊一家小賣部,讓老板娘重新泡了碗牛肉麵,再買了一大包火腿腸。

鍾恭一看,衝我豎起大拇指,說:“想的周到,拉我悄悄告訴你,這陳天德是個怪人,愛狗如命,你找他辦事,巴結他沒用,你得去巴結他的狗才行。

我覺得好笑,說:“我隻知道拍馬屁,沒想到這次要拍狗屁。

這陳天德好像不喜歡人,到把自己當狗了,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鍾恭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也隻聽說了個大概。

據說這人在他們當地很不受人待見,好像是因為什麼事被趕出來的,他一路流落到北京,在街頭乞討過。

他之所以愛犬如命,是有原因的。

”鍾恭給我一講,我也明白了個大概。

這陳天德應該是在他們當地遭逢過什麼大變,因此流落到了京城的街頭,當然,那個大變究竟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這人性格孤僻怪異,不會與人打交道,自然受盡白眼。

有一回下雨,他鑽到橋洞底下躲雨,結果橋洞底下是個流浪狗窩,聚集了一堆流浪狗。

不過那些狗沒有攻擊他,人狗相安無事都在橋下躲雨。

陳天德睡了個囫圇覺,但醒來時發現自己動不了,長期的流浪讓他身體很糟糕,這一病就連站都站不起來。

陳天德努力爬出橋洞,朝著周圍的路人伸手,嘴裏吐出意味不明的詞求救。

路人紛紛縮著腳躲開,捂著鼻子繞道走,帶著冷漠嫌棄的眼神,以及事不關己的神情。

陳天德發出更大的聲音,希望能有人救自己一把,這時,終於有人停下了,他們說:“好髒,像是個精神病。

“快點走,萬一他發狂怎麼辦!”

橋洞底下,紅綠燈口,來來往往的人潮,沒有人聽到他的呼救。

在這個過程中,顓瑞的車子曾經從這裏路過,當然,顓瑞也不是什麼道德高標,他也隻是看到一個趴在橋洞的流浪漢。

入夜時,那堆流浪狗回到了橋洞,那裏應該是它們的一個據點。

陳天德看著狗,狗看著人,他們一樣的肮髒和狼狽,一樣的被排擠在這個世界之外。

我大概能理解陳天德當時的心情,肯定是很絕望的。

但就在這時,其中一隻流浪狗走了上來開始舔他的臉和身上磨礪出的傷口,須臾,很多狗圍了上來一起舔。

動物最原始的療傷方法是舔舐傷口,因為唾液裏含有天然的消毒消炎成分。

動物最高的友情,是在同伴比較虛弱的時候,幫忙舔舐傷口。

而動物最高的愛,是分享食物。

陳天德的燒在這種舔舐中慢慢退了下去,緊接著,另外一隻流浪狗,嘴裏叼著從垃圾桶翻來的麵包放在了陳天德麵前。

流浪狗舌頭吐出來,肮髒的皮毛和身體上,唯一閃亮的地方是一雙狗眼睛。

那裏麵沒有冷漠和厭惡,沒有算計和欲望,幹淨溫和的看著陳天德。

陳天德抓起麵包開始啃,或許就在那一刻,他把自己當成了一隻狗。

顓瑞的車在等紅綠燈,因此一直注視著這一幕,一個人,在吃一隻狗嘴裏吐出來的東西。

前方出現了車禍,交通一時被堵住了。

顓瑞讓司機將車窗打開透透氣,車窗打開的刹那,他鼻子動了一下,猛然坐直了身體,緊接著便盯著陳天德。

開車的鍾恭詢問:“當家的,怎麼了?那個人有問題?“

顓瑞道:“他身上有很濃烈的臭味。

鍾恭道:”流浪漢都是臭的,當家的您的聞功要敏銳了。

顓瑞道:“是屍臭,很重的屍臭。

這個人不簡單。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顓瑞不是個慈善家,不會去無緣無故救助一個普通的流浪漢,他幫了陳天德一把,不過是感興趣他的身份和本事。

陳天德不卑不亢,對顓瑞說:“我欠你一個人情。

”而那時,顓瑞已經初步認識到了陳天德的本事,那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再後來,陳天德帶著那群流浪狗住到了這個地方,平時見到街邊的流浪犬就會往家裏帶,至於現在他後來的名氣之所以響亮起來則另有原因。

我聽到此處,不禁好奇起來,說:“什麼原因?我也在奇怪,這陳天德如果真是什麼大能,又怎麼會落的流浪街頭?”

鍾恭忽然笑了笑,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事兒我聽當家的說起過原因。

你知道這姓陳的現在是靠什麼為生嗎?”我搖頭,示意他別賣關子。

鍾恭便道:“這人你已經可以不把他當做是人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典型的反人類。

這麼跟你說吧,他的樂趣是殺人。

我倒抽一口涼氣,驚道:“殺人?他在北京殺人,還能這麼逍遙?”

鍾恭搖了搖頭,道:“這麼大一個北京,你知道每個月有多少失蹤案嗎?又有多少失蹤案永遠查不出來嗎?死個把人,隻要沒有線索,做的幹幹淨淨,根本查不出來。

他殺了人,身上有錢就拿走,沒錢就拉倒,大部分錢都花狗身上了,所以他生活比較拮據。

”鍾恭給我講了一件真事,也就是陳天德第一次大顯神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