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乃安此話一出,我便明白了,他這麼厲害的人,一般人想算計他也不容易,而他的大弟子,是他早年帶出來的第一個弟子,肯定是最用心的,在一起生活多年,對彼此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更容易下手。
路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竹乃安被成功拖住了,假的竹半仙也將我的九龍珠給騙走了。
但是他卻不知道,九龍珠裏麵窩著金蠶,那小家夥可不是個善茬,隻要她一醒,到時候九龍珠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除非,他能抵擋金蠶的攻擊!
但是鬼仙已經被抓住了,假竹半仙對我沒惡意,說明跟對方不是一夥的,我想,這一片也沒什麼人能抵擋得住金蠶。
所以我並不擔心九龍珠的去向,我擔心的是,那孩子的鬼魂能不能來得及投胎,能不能活得下來。
我正想著,那邊竹寶卻跳起來了:“師父,我早就跟你說了吧,師兄那人壞心眼最多,咱得清理門戶,不然他老是在外麵打著你的旗號招搖撞騙的,你名聲還要不要了?”
看來這假竹半仙沒在外麵少幹壞事。
竹乃安擺擺手:“竹寶,你要相信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再這樣混下去,遲早要死在自己的手裏麵,我不在意那麼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就是偏心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處處護著他,師父,你心太軟了!”竹寶嘟囔著抱怨道。
竹乃安笑著搖搖頭:“他跟你跟我都不一樣。”
當時竹乃安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一直等到我再次見到那假竹半仙的時候,才恍然大悟,當然那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而當時,竹乃安在看過了靈兒的情況之後,布陣施法,大師就是大師,施法的過程是跟那假竹半仙一樣的,但是結果卻大相徑庭,最後一掌拍出去的時候,靈兒的牌位直接碎了,而那張黃符契約也頓時燒了起來。
床上的靈兒幽幽轉醒,睜開水靈靈的大眼睛,躺在床上,有點沒反應過來。
“幫她解開繩子吧。”竹乃安說道。
月牙兒看我一眼,我點頭,她過去解繩子,靈兒坐了起來,看了一圈,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之後看向她父親:“爸,我媽怎麼樣了?”
“還在睡著。”
靈兒點點頭,下床,猛地跪了下來:“謝謝各位伸手相救,靈兒感激不盡。”
月牙兒趕緊將她扶起來,說沒什麼的,都是舉手之勞罷了。
可是靈兒心事很重,眼神不自主的朝著桌子上那大紅的嫁衣瞄,七歲的孩子,這表情與她的年齡太不相稱了。
“竹大師,現如今靈兒已經醒了,契約也解除,七日之約是不是也跟著解除了?”我問道。
“不,現如今,七日之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靈兒母親能生出什麼樣的孩子來。”竹乃安的話雲裏霧裏的,我聽不懂。
靈兒卻開了口:“我得下去跟冥界的人談判,時間不多了。”
“談判什麼?”月牙兒也一頭霧水。
竹乃安扭過頭來問我:“陳旭,你知道什麼叫天胎嗎?”
“天胎?什麼意思?”這個我倒真的沒聽過。
“一年之中有三個大型鬼節,上元、中元、下元節,這三個節日所在月份,十四的夜裏,鬼門都會大開,群鬼出行,十五的夜裏鬼門關閉,眾鬼必須在鬼門關閉之前回到冥界,否則就會變成孤魂野鬼。”靈兒失神的陳述道。
但是這個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民間也有這樣的傳說,不算是什麼稀奇事情啊。
“這跟天胎有什麼關係?”月牙兒急性子,首先問道。
靈兒繼續說道:“鬼畢竟是人死後變成的,很多鬼魂在沒經過奈何橋前,是有牽掛的,親人、敵人、愛恨情仇,所以,鬼門大開之時,很多鬼魂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有時候就耽擱了,但是鬼門一關,也就意味著他們將變成孤魂野鬼,再不為冥界所接納,那麼,這個時候怎麼辦?他們會選擇就地投胎,在鬼門關閉前,找到一個合適的載體,投進去,這樣的孩子出生,就是天胎,俗稱鬼崽。”
所以,這些孩子的生日,一般在十五的夜裏,子時之前。
之所以叫鬼崽,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嬰兒,隻是鬼魂自保的一種形式罷了。
“最可怕的不是天胎的出生,而是在出生前的那段時間,到底會有多少鬼魂滯留人間,我們說不清,但是數量絕不會太少,但是恰巧那個時候有待產孕婦的情況不多,所以,為了奪取出生的機會,時常會形成百鬼圍門的情況。”竹乃安接著說道。
百鬼圍門,到時候可就亂成一鍋粥了。
“所以孩子一定要提前出生,哪怕是生在明天白天都好,如果真的找不到弟弟的魂魄,那就隻能我跟鬼差交涉了。”靈兒紅著眼睛說道。
竹乃安立刻否定:“傻孩子,別做傻事,我知道你是想用自己剩下來的年月,去求陰差破例勾你弟弟的魂魄,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靈兒的意圖,趕緊阻止她:“靈兒,你放心吧,你弟弟會平安出生的,我現在就去找九龍珠。”
“你去哪裏找?”竹乃安問我。
我頓時沒了頭緒,是啊,我並不害怕九龍珠被別人奪去,但是我擔心的是,金蠶什麼時候醒來,如果在明天天黑之前她還在沉睡的話,那可就晚了。
“竹寶,剛才我讓你搜集的東西,搜集好了嗎?”竹乃安側臉問竹寶,竹寶立刻說搜集好了。
竹寶說著,便去車上拎出了一隻兔子,手起刀落,劃破了兔子的小腿,兔子血立刻噴了出來,然後竹乃安在兔子身上貼了一張黃符,念動咒語,黃符燒毀,之後將兔子扔在了屋後,那兔子飛快的跑走了。
之後,竹乃安又坐了下來,泰然自若的,竹寶手裏麵端著一隻羅盤,也不說話。
“這就完了?”我不解道,難道要找他大徒弟,就靠一隻受了傷的兔子?
竹乃安點點頭:“別著急,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我對他太了解了,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看竹乃安如此自信,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人家是德高望重的大師,當麵質疑總是不好的,更何況,現在我們也隻能依靠他。
我們就那樣呆呆的等著,中途靈兒母親醒了,看到靈兒沒事了,情緒倒是緩和了一點。
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眼看著十三就要過去了,還是毫無動靜,說不著急是不可能的,甚至到了最後,我跟月牙兒私底下說,要是天黑之後還沒絲毫進展的話,我們就自己去找。
但是剛過了五點,那邊,竹寶有了情況:“師父,找到了,似乎奔著長白山去了。”
“不好,不能去長白山!”我頓時站了起來,長白山那裏現在正是最敏感的時期,要是真過去了,那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竹乃安讓我稍安勿躁:“竹寶,施法!”
竹寶立刻又去車上,抱下來一個紙紮的動物,看那樣子,是隻狐狸,跟狐狸等身的。
抱下來之後,竹乃安便用朱砂給狐狸畫上了五官,然後在狐狸的腹部寫上一串日期,這跟我們用紙紮人替命的步驟倒是一樣的。
等到弄好了這一切之後,竹寶又端來一個火盆,少許紅線,然後開始用紅線,從狐狸的耳朵開始捆紮。
耳朵,嘴巴,尾巴,一根紅線從頭牽到尾,眼看著朝著四肢去了,竹寶似乎有些緊張起來了,端著羅盤,不安的來回走著:“師父,不行啊,還沒往回走。”
“繼續捆!”竹乃安吩咐道。
“師父,確定嗎?”竹寶有些激動的問道。
竹乃安點頭:“我給了他機會了,但是他屢教不改,沒辦法,是他咎由自取。”
竹乃安說完,歎息了一下,感覺很傷感,對於這個大徒弟,他似乎多有不舍,即使被逐出師門很多年,他依然放不下。
竹寶倒是很高興,牽著紅線,利落的將紙狐狸的四隻腳全都捆了起來,然後打結。
到了此時,我再也忍不住了,問竹乃安葫蘆裏麵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是竹乃安隻是搖頭,讓我放心,其餘的不肯透露。
竹寶已經在一邊的盆裏麵點上火了,抱著那紙狐狸就要往火盆裏麵扔,可是還沒脫手,竹寶啊呀一聲痛呼,紙狐狸上麵的紅線啪啪啪頓時全都斷了,直接抽到竹寶的手上,打出了紅印子。
竹乃安頓時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紙狐狸:“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的!”
“到底怎麼了?”連竹乃安都驚了,事情大條了。
竹寶頓時扔了那紙狐狸:“我師兄一定是有高人幫忙,否則他衝不開這捆天咒,師父,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去長白山!”竹乃安急了,大步朝著外麵奔去,竹寶立刻跟上,我抬腳也跟著跑,月牙兒一下子拽住了我,“旭哥哥你走了,這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