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黃皮燈籠變成了血紅血紅的透明色,猶如一朵紅蓮般綻放開來,中間的屍蠟,冒著幽綠的光,經久不滅。
我的麵前,突兀的出現一條灰白色的小路,一眼望不到頭。
“二叔,在嗎?能聽到我說話嗎?我麵前出現了一條路。”我大聲叫喊著,生怕二叔聽不到。
過了一會兒,二叔微弱的聲音傳來:“順著路往前走,不管聽到什麼,發生了什麼,都不能偏離這條路,更加不能回頭!”
我伸腳踏上了那條灰白色的小路,路很窄,剛剛能容得下一人身,剛走沒幾步,隻感覺周圍風聲凜凜,緊接著,有個聲音在我身後不停的叫我。
她說:“陳旭,帶我走,我在這無盡的深淵裏麵,受盡了折磨,求你帶我出去。”
是穆娜的聲音,我頓時停下了腳步,想要回頭去看她。
但是二叔的話隨即出現在我的腦子裏,他叫我不能回頭。
我狠狠心,抬腳繼續往前走,剛走起來,穆娜的聲音再次傳來:“陳旭,你真的這麼狠心嗎?你忘了之前你在福利院半山腰那次,是誰救你的嗎?”
那一次,我被困在幻境裏麵,的確是穆娜救了我。
可是,現在,我根本分辨不清,後麵到底是什麼?
真的是穆娜嗎?
不,一定不是。
因為之前的穆娜一直在叫我走,不要去找她,甚至要我跟月牙兒結婚。
她不可能變得這麼快!
我咬咬牙,心一橫,低著頭,迅速的往前小跑。
穆娜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縈繞,一直求我帶她走,帶她脫離苦海!
但是我始終都沒有回頭,沒有脫離軌道。
我心裏麵不舍,但是卻明白,我自己都出不了這幻境,怎能去救出陳奶奶和穆娜?
跑著跑著,麵前出現了一道門,我提著黃皮燈籠,伸手將門推開,刹那間,黃皮燈籠熄滅,我眼前一黑。
“謝天謝地,出來了!”二叔走上前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天還沒亮,我麵前站著月牙兒、二叔以及狗子。
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廢墟之中,所處的位置,就在老橋梁局舊址的正門處,太詭異了!
“二叔,你怎麼來了?”我問道。
二叔苦笑了一聲:“你想幹什麼我怎能猜不到,一過了十二點,我便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卻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
我看了一眼狗子,再看看周圍的香燭紙錢擺出來的陣勢,長籲了一口氣,終究,我出來了。
“傻子哥哥,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出不來了。”月牙兒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裏麵,緊緊的抱著我,微微抽泣。
摟著她,我又想起了穆娜,想起她說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空氣裏麵彌漫著的那種腐臭氣味已經消失不見了,對麵樹林下麵的黑色轎車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再次錯失了抓住那個人的機會。
“先回去吧,我有事跟大家商量。”我心情特別不好,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朝著車子走去。
沒想到,到了車邊,我就看到林大爺正靠在後車座上麵在抽旱煙,而我的車子後麵,董爺的車子停在那裏。
原來,大家都來了!
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這讓我的心裏麵頓時暖暖的。
二叔開的車,我們直接去了董爺那裏,張瑾正在門口等著我們,夜裏麵涼,大家進去之後,張瑾倒了茶水。
那個時候已經將近四點了,四合院的正廳裏麵,大家齊聚一堂,全都盯著我看,確切的說,是盯著我的眉心看。
還是二叔先開了口:“旭哥兒,你再開次天眼給我們看看。”
那樣子特別激動,我其實也好奇,在幻境裏麵,兩次,兩道金光救了我,難道那就是天眼的威力?
“我也不知道怎麼催動,反正就是集中精力,我試給你們看看。”
說著,我站起來,集中精力,可是努力了很久,除了眉心間有點疼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急的我汗都流下來了。
“好了好了,旭哥兒,過來讓我摸摸。”董爺叫停了我,他摸骨的手藝可是一絕。
我連忙走過去,董爺在我的眉心輕輕的捏著,最後點點頭:“的確是開了,但是是最初級的,最主要的是你法力太弱,之前在幻境裏麵能夠連續催動兩次,是借助了幻境的陰氣,現在出來了,陰氣消失,你的體力也不支,短時間內不能重新催動。”
“那完了,就算我現在拜師學藝,玄七子願意收我為徒,我也不可能很快便法力高強,這天眼和黃皮燈籠,還是沒用。”我喪氣的說道。
林大爺大煙袋磕得噠噠響:“你這麻煩小子,別嘀嘀咕咕的抱怨了,該你的,跑不掉。”
董爺歎了口氣:“這個得看你命裏麵有沒有,沒有,你就得腳踏實地的去學,命裏有,那便是你的造化。”
“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命不命的?”大佬講話,都是這麼高深莫測嗎?
二叔拍了我一下:“一切都要看你是不是我們要找到的那個人,如果是,你的身體裏麵,可能蘊含著巨大的力量,一旦覺醒,那便是毀天滅地的,如果你不是,其實也並不著急。”
也就是說,就像張瑾一樣,張瑾本身就是耍雁翎刀的,如果當初他是董爺要找的人,那麼,現在他便不可能隻會耍雁翎刀,最起碼有內力。
而他如今確定不是,所以也就沒有進一步的學習法術,更重要的是,還要麵臨著大劫難的到來。
如果我不是那個人,以後我的生活便會回歸正軌,用我的繡春刀,在某個小鎮上,為人家描描花形,化化妝,等著我的大劫難的到來。
而接替我的那一個,也會過上我現如今的生活。
這是一個輪回,輪回的終結者肯定會來,但是現在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好吧,這個暫且不重要,我有件事情想跟大家商量,我打算天亮便跟月牙兒一起回苗疆一段時間,承恩橋的事情,還請你們幫我盯著,我盡量快去快回!”
這是我對月牙兒的承諾,也是我現在最迫切想做的事情,我要救穆娜和陳奶奶。
“胡鬧!”董爺氣得拐杖磕得地麵咚咚響。
林大爺也不解的問我:“你是怎麼想的?”
“我剛才在幻境裏麵,看到穆娜了,她被人綁了,身處一個無盡深淵裏麵,有好多黑蛇,還有很多的穿著黑色鬥篷,拿著長長的勾刀的人,我得去找她。”我如實說道。
“什麼!黑色鬥篷,勾刀?你確定沒看錯?”董爺和林大爺幾乎是同時一拍桌麵,臉色凝重的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但是還是點頭:“對,我看的真真切切,他們綁著穆娜,抬著一頂大紅色的轎子,要不是天眼幫了我,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剛說完,董爺猛地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走到我麵前,一把撩開了我的上衣。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隻能順從他們。
大家都圍了過來,我隻感覺董爺那張布滿老繭的手,在我的後背上麵不停的捏壓,特別是肩胛骨下麵那一塊,生生的痛。
好一會兒,董爺才放開了我,我不解的看著他們:“怎麼了?是不是我長紋身了?”
大家的臉色都跟我一樣,驚訝中透著不解,隻有董爺,先是一屁股坐了下去,繼而忽然大笑了起來:“造化啊,去吧去吧,我給你寫拜帖,帶上賀禮,去苗疆提親。”
“什麼提親?”我心裏有些慌,我隻是想去了解情況,可沒有動過真的要結婚的念頭啊。
董爺指了指一邊乖巧的站著,紅著臉低著頭的月牙兒:“去跟月牙兒的爺爺提親,說你要娶月牙兒。”
“不,”我脫口而出,可是在看到月牙兒受傷的眼神的時候,改了口,“不是,我不是說不想娶月牙兒,而是現在時機不對,我們先得救人,先得擺平如今的危機才行。”
“對,去提親,就是擺平危機的最好方式。”董爺擲地有聲的說道。
“有什麼關係?你們是說笑吧,難道整個陰陽行當的明天,都要寄托在我這樣一個小人物的婚姻上嗎?”這是無稽之談。
“旭哥兒,你先別冒火,我知道你現在難以接受,但是我想問你,你知道幻境裏麵的那紅轎子是幹什麼的嗎?”董爺冷靜了下來,估計也是覺得剛才說話太直接了。
我搖頭,我怎麼知道那紅轎子是什麼意思。
“那紅轎子,是不是通體紅,頭上壓著黃紙,腳下綁著紅綠紙啊?”林大爺在一邊幽幽的問道。
我一愣,當時那種情況,我根本來不及觀察這麼仔細,但是林大爺的描述,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從淩雲峰下來,我們遇到的那起陰婚事件,當時抬著的,便是這種轎子。
“你們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抬我去配陰婚?跟誰配?”這怎麼可能?
董爺點點頭:“如果沒有這頂紅轎子,我還不敢確定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如今對方按耐不住了,想要收了你,我們便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