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一邊喊著,手電筒的光亮朝著水裏麵跟隨而去,我跑過去,順著手電筒的光仔細看,但是卻什麼都沒看到。
“人,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人從橋柱裏麵衝出來了,可是水流太快,我沒跟上!”劉哥這個時候真的是嚇懵了,說話語速快的讓我在雨幕中聽不大清楚。
“劉哥,你確定是個人嗎?”我還是不敢相信的問道。
劉哥一個勁的點頭:“除了人,還有什麼東西是要穿衣服的?我得趕緊給局裏麵打電話!”
劉哥一邊說著,一邊又撥通了手機,彙報了這邊的情況,沒多長時間,就有打撈隊被派了過來。
而在他們到來的時候,我已經開著車往火葬場奔去了,那個時候已經快淩晨一點了,不知道那邊有沒有事。
等到車子開到火葬場門口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聲,整個火葬場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
我現在對這種霧氣很敏感,雖然說秋天有霧也正常,但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雨還在下,但是雨勢小了很多,火葬場的門衛處燈還亮著,我走過去,就看到門衛大爺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我敲了敲窗玻璃,那門衛大爺抬起臉來,嚇了我一跳,他的臉蠟黃,沒有一絲血色,那樣子活像是死人一般,在火葬場工作時間長了,人的皮膚就會沾染上死人色,身上也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大,大爺,裏麵沒什麼動靜吧?”我吞了口口水問道。
大爺白了我一眼:“火葬場能有什麼動靜?詐屍啊?”
“詐屍啦,救人啊!”
大爺的話剛說完,白霧中飛奔而來一個人,驚恐的大叫著,我和大爺都是一愣,繼而看到王頭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
“陳小師父,你可回來了,之前去哪了,打電話也打不通,快點跟我走,出大事了!”王頭一邊說著一邊拽著我朝著火葬場裏跑,我拽住他,回頭去車上拿化妝箱,將繡春刀握在手裏麵。
我們去了第三間停屍房!
一進門,就看到餘群拿著警棍指著停屍床,而那死去的流浪漢,還躺在停屍床上,隻是此刻,餎餷餎餷的咬牙聲特別瘮人。
餘群一看得到我來了,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直接躲在了我的身後:“陳旭,你給看看,好像屍變了。”
我推開餘群,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那流浪漢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青紫色,眼珠子往外凸起,全身僵硬,張著嘴,咧著牙,那樣子好像是在變身似的。
我趕緊將繡春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邊,王頭和餘群全都驚呼出聲,問我要幹什麼!
我沒說話,隻是手上用力,朝著流浪漢屍體的喉管上刺下去。
人活一口氣,冤死的人,這一口氣噎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一直在醞釀,這口氣一直堵著,屍體便會屍變,隻要放了這口氣,一切便煙消雲散。
二叔讓我在屍體屍變的第一時間割開喉管,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繡春刀卻沒割的動。
而我這一割,似乎給了他一個助力一般,那流浪漢一下子從停屍床上麵坐了起來,緊接著,上下牙直打顫,機械的轉過臉,看向我。
我當時下意識的就朝後退了一步,但是這一步退出去,我並不是害怕,而是將繡春刀迅速的在袖口上麵抹了一下,擦幹淨,朝著自己手心劃下去。
然後再次用帶血的刀尖,刺向那流浪漢的喉嚨。
流浪漢沒有任何反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等著我刺過去的一般。
隨著繡春刀刀尖沒入他的喉嚨,流浪漢閉上了眼睛,身體重重的朝著停屍床倒下去。
我有些怔愣的看著流浪漢的屍體,有些不明白,既然都要屍變了,怎麼可能選擇不反抗?他已經死了一個星期了,難道還有意識?
門口,王頭和餘群嚇得不輕,但是看到那流浪漢的屍體重新倒在了床上,一股黃綠色的氣體從喉管噴薄而出,又都不自覺的走進來,也萬分不解。
“這就解決了?”王頭疑惑道。
我聳聳肩:“至少暫時是沒事了。”
“對了,陳旭,你之前去哪了?怎麼電話打不通?”餘群問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之前發生的事情,不想嚇到他們:“哦,承恩橋那邊出事了,我過去看了一眼,耽誤了點時間,害得你們擔驚受怕,不好意思。”
“承恩橋出事了?我們得去看看。”王頭說著便要往外走,餘群一把拽住了他,“王頭,那這裏怎麼辦?”
“有陳小師父在,你怕個毛,守著,天一亮再去火化,直到燒幹淨為止。”
王頭說完便離開了,餘群和我麵麵相覷,最終我安慰餘群:“這屍體怨氣被放了,應該不會再屍變了,你放心吧,先去車上睡一覺,這裏交給我。”
餘群卻搖頭:“陳小師父,既然割開喉管就能散去怨氣,為什麼一開始沒屍變的時候,你不割?”
“因為這口怨氣,你剛才看到的是氣體,但是那是因為他屍變之後觸動形成的,在那之前,那就是一口濃痰,割開喉管,也掏不幹淨,並且,如果沒注意讓他咽了下去,可就不是屍變那麼簡單了,很可能會變成煞,二叔不在,我的法力根本鬥不過他!”餘群的質疑是在情理之中的,我仔細解釋給他聽。
餘群聽完,撓撓頭發,尷尬道:“你們這一行懂得東西真多,我這輩子都理解不了。”
“好了,你去睡吧,待會還得跟我換班呢。”我催促著餘群去睡覺,一直這麼熬著,真怕他猝死。
餘群上車睡覺之後,我一個人守在流浪漢屍體旁,這會子屍變不存在了,我整個人也鬆懈了下來,一個人蜷縮在牆角,等著天亮。
因為之前在承恩橋那邊又折騰了一通,體力明顯跟不上了,我迷迷糊糊的一直在打盹。
就在我再一次差點睡著的時候,門外起了一陣陰風,我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朝著門口看去。
很快,我就看到一個人影走了進來,他走路墊著腳,很輕快,沒有任何的聲音,但是每走一步,就會留下半個濕漉漉的腳印。
我當時猛地一震,看看那人影,再看看停屍床上的流浪漢,長得一模一樣!
我嗖的站了起來,擋在了人影的麵前,手裏麵握著繡春刀。
那人影卻直直的穿過我,走到了停屍床前,呆呆的看著停屍床上麵的屍體。
那種感覺,像是在默哀!
火葬場陰氣重,這外麵又是大雨連綿,在這種情況下我能看到鬼魂,不意外,但是意外的是,在這個時候看到流浪漢的鬼魂。
我剛剛才割了他屍體的喉管,他就出現了,是不是說明,其實他之前一直都在?他屍變的那一刻,像是有意識的配合我的動作,是不是他的魂魄在驅動?
就在這個時候,魂魄轉過身來,看向我:“你能看到我?”
我點頭:“能!”
“你懂陰陽?”他繼續問。
“懂一點。”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麵猛地一震,他是鬼魂,這就是我的第三個任務了,我得接,這個任務,來之不易,董爺的提醒,二叔的指引,再加上我自己有意識的追尋,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而我拜師學藝,刻不容緩。
“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那鬼魂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歎了一口氣,說道:“很快我就要離開了,今夜是我的還魂夜,陰氣最重的時候,所以我能顯形,能跟你說話,但是過了今夜,我可能就會遊離於塵世間,沒想到做人的時候,是個流浪漢,無家可歸,孤苦一身,做了鬼,也是個冤死鬼,冤情未消,功德未滿,不為陰曹地府所接納,做人做鬼都挺失敗的。”
我心下了然,原來是還魂夜。
“你有什麼冤情,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管我能幫到什麼程度,但是能幫的,絕不偷懶。”我保證道。
“事情發生的時間太長了,我等不了,說不完,我隻能告訴你,死的不止我一個,但是那個罪魁禍首現在也不好過,我隻能告訴你,去鄉下找一個叫做老橋頭的大爺,他會告訴你一切的。”
那魂魄說完,神色慌張的看了一眼外麵,魂魄慢慢變淡,很快便離開了。
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刻,我隻聽到轟隆一聲,朝外走去,就看到火葬場的煙囪冒起了煙。
火化爐開爐了,新的一天開始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昨夜,是這流浪漢的還魂夜,而現在已經三點多了,屬於第二天了,他能支撐著來求我,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站在外麵,點了一根煙,煙有些潮,抽起來並不舒服,我嗆了一口,不停地咳嗽起來。
這個時候餘群下車朝我走來,睡眼惺忪的,幫我拍了背,讓我再去睡一會。
我搖頭,哪還能睡得著,我指了指那冒著煙的煙囪,對餘群說:“餘群,火化爐開爐了,排隊將流浪漢的屍體燒掉吧。”
“燒掉?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線索呢?再說了,能燒的掉嗎?”餘群不解道。
我點頭:“放心燒吧,這事還沒完。”
眼神轉向遠方,老橋頭,又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