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狗子不敢造次,走過去之後,先是問候搭訕,然後開始誇那阿姨跳的真好,隻是可惜了,人家都有舞伴,隻有她沒有,要不然一定更能大放異彩的,做領舞都綽綽有餘。
那阿姨開始被我們誇得喜笑顏開的,但是一說到舞伴,整張臉都耷拉下來了,一看她臉色,我就知道我們找對人了。
“你們是不知道,之前我是有舞伴的,我們搭檔都好幾年了,這不,前幾天他忽然去世了,我這心裏啊,一想起來就拔涼拔涼的。”阿姨捂著心口,滿臉的悲戚,那種感覺,不像是死了一個舞伴,而是死了老伴似的。
我立刻小心追問:“看您蠻年輕的,舞伴年紀應該也不大吧?怎麼說去世就去世了呢?”
“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是不算大,隻是命途多舛,那麼好的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就一時想不開,竟然自殺了,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阿姨一個勁的搖頭歎氣。
看來,這舞伴的死,真的很突然,他老婆一年多前便去世了,一個人獨居,跟他相處的最好的,可能就是這群一起跳廣場舞的人了。
這阿姨對他的了解,可以說是最深的,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那這件事情肯定是有蹊蹺的。
“阿姨,你說他命途多舛,這是為什麼?”我繼續問道,不敢逼得太緊,畢竟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隻能慢慢的將阿姨引進情緒裏麵,不自覺的向我們傾訴,而不能像是警察拷問犯人一樣,那會把人嚇跑的。
阿姨沉吟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她說,他們之前便是一個村子的鄰居,幾年前拆遷一起搬了過來,剛搬過來的時候,她舞伴正在和老婆備孕,一直很積極,雖然年紀大了,他老婆腿也不方便,但是他還是充滿了希望,直到一年多前,她老婆受孕成功了,懷孕四個月去做四維彩超,發現孩子心髒缺失,沒多久,一屍兩命,舞伴傷心了好一陣子,在這群老朋友們的開導下,漸漸走出了陰影,卻沒想到,就在大家覺得他的生活回歸正軌的時候,他竟然不聲不響的自殺了。
“心髒缺失?怎麼可能?一個卵子受孕成功,首先便是長胎心胎芽,沒有胎心胎芽,便會成為一個死孕囊,早早的便會被生化掉,怎麼可能長到四個月?”
我大學學的便是臨床醫學,如果不是我爺爺和二叔,我現在就是一名醫生,怎麼可能不懂這方麵的知識。
現在的情況就是,不是這阿姨在撒謊,就是她的舞伴夫妻有問題,否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我不懂這些,可能也不是缺失,總之就是跟別人心髒不一樣吧。”阿姨看我質疑她,也沒有惱怒慌張什麼的,隻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這讓我覺得,她撒謊的可能性不大。
“那個,阿姨,我看你眉心之間有黑氣,眼白泛黃,嘴唇也有點幹裂,最近是不是總是睡不安穩啊,做夢多嗎?”一直坐在一邊的狗子,忽然開了口。
他才十多歲,一直安靜的坐著聽我們談話,估計阿姨隻是把他當成個小孩子,也沒注意。
但是狗子這麼一說,那阿姨忽然變了臉色,嘴唇囁嚅了幾下,忽然站了起來,說有事先走了。
“阿姨,你先別急著走,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你解決不了,請給我打電話。”狗子從布袋裏麵抽出一張紙,麻利的寫了一串數字,小跑過去塞在阿姨手裏麵,那阿姨罵了一句神經病啊,但是卻沒有將紙條扔掉。
阿姨走了,我和狗子麵麵相覷:“狗子,你是看出來什麼了嗎?”
“我看出來的剛才都說了啊。”狗子兩手一攤,抬眼看著我說道。
“那你還給人家留電話,那麼篤定會發生什麼事情,你看人家都罵你了。”我好氣又好笑。
狗子搖頭:“她是在罵你呢,我留的你號碼。”
我日,這小家夥怎麼這樣?
“那接下來呢?要不要再去那舞伴家看看?”我提議道,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狗子點頭:“去吧,雖然可能什麼都看不到。”
我們倆一路找到五號樓401,這種拆遷房,一層樓麵對麵住著兩家,從戶型來看,房間應該蠻大的,401的門關著,門上還貼著封條,厚重的防盜門阻隔了我們的視線。
看來真的是什麼都看不到。
我和狗子剛要走,402的門開了,一對年輕夫妻從裏麵走了出來,拎著行李箱。
這種拆遷小區,樓層比較低,沒有電梯,物業也幾乎是擺設,我們本來是往下下樓梯,腳已經踩在了第一階台階上,但是402出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很多,像是搬家,我們便上去,站在401門口,讓他們先走。
這對小夫妻感激的衝著我們笑笑,轉身要走,那男的忽然轉過臉問道:“你們是準備買房還是租房啊?”
“哦,我們就是先來看看,如果合適,準備買。”我撒了謊,對方跟我搭話,肯定是有忠告的,順著他的話說比較好。
“那我勸你還是別買了,這間屋子不吉利,我們租在對麵已經一年多了,對麵這家一年多死了兩個人,而且半夜裏麵,我們總是能聽到淒厲的貓叫聲從裏麵傳出來,怪滲人的,所以我們都決定搬走了,雖然這裏租房子很便宜,但是的確不安全。”
果然,那男的很真誠的描述著,說完兩人便要走,我趕緊掏出香煙,遞了一根過去,想要多談談。
但那男的說他不抽煙,我便收了回來:“大兄弟,據我所知,這家不是沒人住了嗎?房子都被封掉了,很快就要被拍賣,裏麵怎麼可能有貓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他們家就喜歡養貓,但是前幾天那男主人自殺現場我也有進去過,卻沒看到家裏麵有貓,人死了,房子封了,一到半夜,就有撕心裂肺的貓叫聲傳來,我們倆嚇得門都不敢開,心髒受不了,還是早搬早好,車子在下麵等著,我們先走了啊,大兄弟你聽我的,千萬別買就對了。”
小倆口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站在樓梯口愣了一會兒,再轉身的時候,卻看到狗子正在人家門口點紙錢,嚇得我趕緊要上去捂,這是小區啊,要是被人看到,準會被轟出去的。
“旭哥哥,別大驚小怪的,站一邊去。”狗子推開我,說著便朝那紙錢堆拜了拜,嘴裏麵念念有詞,緊接著,那紙錢灰打著旋兒飛起一米多高,直往門縫裏麵鑽。
我站在一邊沒有敢多言語,沒一會兒,狗子收了勢,轉臉看向我:“旭哥哥,這房間裏麵是有問題,我們得讓餘群想辦法開門進去。”
“可是餘群要搞到審批很難啊。”我也很無奈,“走吧,先去跟餘群商量商量再說。”
狗子聽我的,我們倆一路往外走,車子就停在小區門口,出小區的時候,靠近門衛處,有一個公布欄,上麵貼著不少招租信息之類的,我無意間瞄了一眼,卻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不是我眼睛太尖,而是一大片白紙黑字的招租信息中,忽然被貼上了一張鮮紅色的宣傳單,而且還是帶插圖的,很亮眼。
最特別的是,這宣傳單的標題也很醒目:吉房招租,好孕連連。
我不自主的走過去,仔細讀了下麵的招租信息,赫然發現,招租的竟然是5號樓401!
“天哪,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401被封了,為了往外拍賣出去,文案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噱頭,真是人心難測啊。”我一邊說一邊咂嘴,那房子有問題,誰敢租啊。
狗子墊著腳尖看著,皺著眉頭說道:“好奇怪,不是說要拍賣嗎?怎麼又改成往外租了?”
狗子不說我還沒發現,對啊,怎麼會是往外租?
“走吧,去問問餘群。”我說著,便隨手撕了一張宣傳單,揣進口袋裏麵,想著拿去給餘群看看。
我們直接將車開到警局外麵,那個時候快到午飯時間了,給餘群打了電話,就在外麵等他。
十一點半,餘群從裏麵出來,老遠便跟我們打招呼:“久等了,餓了吧,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三人一路走,餘群直接將我們帶去了警局附近的一個烤魚館,一進門,魚香味撲鼻,餘群饞的直咽口水。
我們進的是一個小包間,餘群迫不及待的點了不少東西,然後不好意思的朝我們笑了笑:“我太想吃魚了。”
“吃魚對身體好,”我笑著說道,然後轉移話題,“餘群,對於嘉禾小區401的房子,上麵做了什麼指示沒有?”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跟你們說了,早上上麵剛下的指示,那房子封條要撕了,這星期就向外拍賣,本來沒這麼快,但是這對夫妻手裏麵一共有三套房,其中有一套商品房,地段不錯,據說能拍個上百萬呢,所以這一套也綁定拍賣了。”
餘群一邊說,一邊給烤盤預熱,剛才點的魚也送上來了,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