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燮理陰陽

鞏叔這樣的大好人,以及他搜集的那些剪報,可都是造福於人類的,這樣的人我該幫。

但是我所想到的辦法又的確危險。

描花形裏麵有一種手法,叫做‘刀走偏鋒’。

‘刀走偏鋒’,一聽就知道這是一件鋌而走險的事情,下刀要快準狠,手稍微抖一抖,那可就會讓委托人一命嗚呼的!

所以我猶豫了,站長聽我說要回去跟我二叔商量,也同意,但是還是一再的強調,能幫盡量幫幫。

我點頭,上了車,一路上心裏都在掙紮。

車子轉進我家小店的那條街,我就看到街道上停了一長排的車子,而且有些車子很眼熟。

果然,店門口一群人不知道在弄什麼,還放了鞭炮。

“梁姨,你們在幹什麼呢?”我站在人群後麵喊了一聲,梁姨立刻笑意盈盈的朝我招手,“小陳回來啦,正等你呢,你看!”

人群散開,我就看到二叔正站在一塊匾額的後麵,臉上笑得都皺成了一朵菊花了。

那匾額上麵四個大字“燮理陰陽”!

燮理陰陽,指調和、理順陰陽,使之和諧平衡,各歸其位,在用人上,要和諧,相得益彰。

這是梁姨他們的一片心意,表彰我們這一次幫助他們將那些可憐的孤兒送回正常輪回之中的義舉。

但是,‘燮理陰陽’太招搖了,別說是我,就是二叔估計也頂不起這麼大的褒獎。

當時我便走上前,握住梁姨的手說道:“梁姨,你們的一片心意我心領了,但是這四個字我真的受不起,還請收回。”

“你怎麼受不起,難道你所做的事情不符合這四個字嗎?剛開始寫匾額的時候,我倒是想用‘天下第一刀’的,但是覺得有點土,所以臨時換了,小陳,你就收下吧!”

我一聽梁姨的話,臉色都嚇紫了,我的天啊,要是送來的真是‘天下第一刀’的匾額,以後我還不得時常收到挑戰書啊!

“旭哥兒,收下吧,這是他們的心意,正好咱小店還沒個招牌呢。”

二叔對這樣的褒獎可是極其受用,可是我卻很不喜歡這種好大喜功的作風。

“梁姨,這匾額我真的不能收,我這隻是一個化妝小店,掛上這樣的匾額,以後那些小姐姐可就不敢來了。”我好不容易又想到了這個借口。

梁姨聽了之後,直搖頭:“就你們這手藝,還化什麼妝啊,白瞎了一身的本事,兄弟姐妹們,上匾額!”

梁姨一聲吆喝,大家七手八腳的將我推進了店裏麵,緊接著,將匾額強行掛在了我的店麵門頭上!

二叔笑得那叫一個,額,怎麼形容呢,花枝亂顫都不為過,但是我卻愁容滿麵。

這匾額一掛起來,我的麻煩便沒完沒了了。

以前,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在這市井之地討一口飯吃,溫飽即可。

但是‘燮理陰陽’這匾額一掛起來,就是在向整個陰陽行當的人宣誓,我陳旭,從今天起,已經正式踏入陰陽行當!

那麼,那些比我厲害的,看我不順眼的,我曾經無意中得罪的陰陽大師們,就師出有名了,可以正大光明的朝我出手,向我挑戰。

或許,此時此刻我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但是未雨綢繆這個詞的意思,我還是懂的。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笑,都在慶賀,隻有我這個被慶賀的人,心裏淒苦,卻又不能拂了梁姨他們的麵子。

寶寶心裏苦啊,寶寶還不敢說,憋屈!

這一弄,又是小半天過去了,梁姨他們掛好匾額,又拽著我和二叔去酒店胡吃海喝了一頓。

反正我是沒什麼胃口,沒吃幾口,心事重重。

等到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分開,我開著車載著二叔回店裏,二叔身體還沒好,卻因為高興,又多喝了兩杯,倒在後車座上呼呼大睡,我搖搖頭,真拿他沒辦法。

等到到了店門口,我伸手去扶二叔下車,卻發現二叔身底下壓著一個牛皮紙信封,我很奇怪,掏出來一看,大驚失色。

牛皮紙信封裏,裝著足足十萬塊錢,裏麵還有一封信,是梁姨他們寫的。

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我站在車邊一行一行的默讀著,幾度哽咽。

那封信上麵詳細的敘述了這麼多年來,他們這一群人為了這些被塵封於孤兒院地下室的孩子做出了多少努力。

他們曾經多麼無助,直至幾近絕望,是我們幫助他們在有生之年完成了這個畢生最大的願望,所以,這匾額和錢我一定要收下,這是他們的一片赤誠之心。

最後,梁姨還寫到,他們本來來自五湖四海,為了這些孩子,在我們市紮根這麼多年,現在心願已了,是該回老家看看的時候了。

他們人走了,但是心還在,隻要哪天我陳旭有困難,隻要一句話,他們能幫的,一定竭盡全力。

最後,是那將近三十個家庭的簽名以及聯係方式!

我手裏握著那封信,眼淚在眼眶裏麵直打轉,手在抖,心裏很激動。

回頭看向店門口的那塊匾額,忽然就沒有那麼排斥了!

二叔一直跟我說,我是個陰人,生來就是要走陰陽行當的,行陰陽,是我畢生的使命。

遲早要麵對的事情,遲來,不如早來,我沒準備好,但是對方也不一定就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細!

知己知彼的戰鬥,勝負,早已經在對峙雙方的心裏,那樣的戰鬥,對我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想通了這些,我將信揣進牛皮紙信封裏,裹在懷裏,背起二叔,開門進店。

十萬塊,不可能我一個人獨吞,在這件事情裏,我,二叔,狗子,董爺,林峰還有張瑾全都出了力,對了,還有鞏叔,每個人都應該分一份。

但是,當我將錢分成了幾等份想要給大家送去的時候,二叔阻止了我。

二叔說,你小子就是不長記性,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了?陰陽行當,講究的就是因果,他們這次幫了你,你用這錢財將他們打發了,錢情兩清,以後,你再找他們,哪來的因果?欠著這份人情債,以後你的路才寬。

雖然我極度懷疑二叔是舍不得錢,但是想想也有道理,所以就先將錢放了起來。

“對了,二叔,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來著,但是之前你喝醉了,現在醒了吧?”

中午吃的飯,喝的酒,現在已經是傍晚了,二叔睡了一覺,酒氣散了不少。

“你二叔我千杯不醉,說吧,什麼事,這麼鄭重?”二叔總是這麼不靠譜的樣子。

我坐在他對麵,組織了一下語言:“二叔,你知道咱描花形裏麵有一種叫做‘刀走偏鋒’的手法嗎?”

“我當然知道,這種手法很危險,弄得不好就會出人命,怎麼,你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二叔這會子不跟我嬉皮笑臉了,坐直了身體問我,我點點頭:“這次能成功的破了這個案子,有一個人對我的幫助很大,但是這個人因為某些緣故,心結深重,我想幫幫他。”

“旭哥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小子不會已經答應了人家了吧?”

我直搖頭:“沒,還沒有,我說回來跟你商量一下再給回複。”

二叔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是眉頭還是緊緊的皺著。

“二叔,你說做人怎麼就這麼難呢?我想幫人,想解救這個世間所有苦難的靈魂,可是我的能力真的是太小了,那種無力感快將我逼瘋了。”

“你小子不是沒有能力,是你的自信心不足,還有一點,就是沒人好好的引導。”二叔歎息道。

我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對了,二叔,說到這事,你說給我找師父的呢?是不是就是張瑾?”

“張瑾?你覺得可能嗎?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二叔對張瑾的態度很複雜,一方麵,張瑾的出現導致了我爺爺的直接死亡,二叔對張瑾,肯定有怨的,但是張瑾又救了二叔,二叔對張瑾也有感激,所以他自己現在都很矛盾吧。

“那不是張瑾又會是誰?二叔,要不你自己教我吧?”

其實我覺得二叔就蠻厲害的。

“我要幫你找的那個師父,絕對是個高手,要不然你以為董爺為什麼總是讓狗子跟在你身後做跟班?還不是想沾你的光?那個老狐狸!”二叔恨恨的說道。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董爺還真是老奸巨猾啊,他先是擺譜讓我求著他,損失了我五個精魂,之後又派出狗子幫我,我心裏之前還蠻感激的,現在被二叔這麼一說,也立刻覺得我被董爺給套進去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真煩,還是說說我這次到底要不要出手幹預鞏叔的事情吧!”

我不想想那麼多,那些事情都是以後會發生的,我犯不著現在就給自己找不痛快。

二叔咬咬牙,一拍沙發把手說道:“幫!就是為了在你未來師父的眼裏麵賺個好印象,這事我們也得漂亮的給辦了!”

我滿頭黑線:“二叔,你確定嗎?萬一要是失手了,我可就完了。”

“有你二叔在,怕什麼,回複人家,就說咱明天一早就去把事情辦了!”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給站長打電話,但是沒把話說的那麼滿,隻是讓他和鞏叔好好溝通一下,我們這邊會盡力而為。

站長很高興,說一定會先做好鞏叔的心理工作,等著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