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說,當年孤兒院開起來的時候,他們還回去看過,希望找到那個地下室,帶出孩子。
可是他們失敗了,根本找不到地下室的入口,甚至還被院長當成瘋子攆了出來。
但是誰又能想到,之後會發生那麼大的車禍,所有人都死了。
“你們確定所有人都死了?”
我這麼一問,那些人都愣住了,梁姨問,難道還有沒死的嗎?我們都是看到了新聞,之後再去孤兒院,又進不去了。
我搖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至少在我看來,小李司機沒死,紅裙女孩成了傀儡,也不算死於車禍。
但是現在還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因為,天已經亮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六點了,去孤兒院,還得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要做法,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我跟梁姨說明,今天去,大家一定不能激動,一切都得聽我的安排,一旦發生什麼危險,千萬要冷靜,否則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大家都答應了,之後便去自己的車上等待著。
我去搖醒了狗子,狗子揉著惺忪的睡眼問我怎麼了,我說該出發了,去救張瑾。
狗子一聽便激動了起來,一骨碌爬了起來,我帶著他剛要走,二叔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兔崽子,你現在翅膀硬了,行動都不需要你二叔了是吧?”
“不是,二叔,你身體不是還沒複原嘛,還有,等孤兒院的事情完了,我還得請你幫我另一個忙呢。”
那個忠犬保鏢的事情,還得我二叔出手相幫呢。
二叔卻已經爬了起來,衝著我沒好氣的說道:“那個姓張的是為了換我而涉險的,我不去,不是成了忘恩負義的主子了?我是那種人嗎?”
我說不過二叔,便帶上了他,梁姨他們已經買來了早餐,非得塞到我們車上。
就這樣,一大清早的,一大排車子像是上戰場似的,一起朝著福源孤兒院的方向開去。
開到福源孤兒院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一下車,二叔便讓大家都安靜的守在孤兒院的後麵,他拿出四麵小鏡子,讓我和狗子插在小樓的四個角上。
這些小鏡子,擺放的方位很有講究,要能夠將光線反射出去,聚攏在孤兒院的樓頂上。
二叔說,這孤兒院的怨氣這麼重,不能保證一時間能夠完全平息,更何況,有些孩子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些孩子,看著別人的父母來接小夥伴回家,很可能怨氣更重,從中作梗,將光線聚集在樓頂,讓樓頂的陽氣積聚起來,這樣,能抵擋一會。
我和狗子放好鏡子,就看到二叔在那群人中問話,問了一些屬相以及生理期的問題,我沒聽全,隻知道有幾個人被隔了出來,被分散安排在小樓的四麵。
我走過去問二叔,這幾個人為什麼不能進去。
二叔說,這些人,有的是在生理期,有的是屬相與那元嬰相衝,這些人進去,會首先衝撞了那元嬰,但是擋在小樓周圍,也能起到震懾作用。
剩下的人有二十幾個,二叔將他們分成五組,在孤兒院的周圍找準了五個點,讓他們順著那五個點往外挖,挖成一米見方的一個小渠,渠尾端,挖深,形成五個小潭,然後在每個小潭的周圍點上了五根檀香。
二叔讓五個屬虎或屬龍的人守在這小潭邊,看著那檀香,香斷了就換,滅了就點,一定不能停,也不能多點。
再三交代之後,才抹了一把額頭上麵的汗水,跟我說,旭哥兒,這叫虎龍伏煞陣,你得牢記在心裏,很多地方都能用的到。
“二叔,既然這個虎龍伏煞陣能夠鎮壓裏麵的邪祟,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你不用?”
我心裏有些生氣,二叔明明有法子壓製那些東西,為什麼要兜這麼大圈子,這不是害人嗎?
二叔搖頭:“你個小兔崽子,不懂別瞎比比,七煞陣很陰毒,怨氣越重,陣法的效力越大,這樣的陣法,輕易不要去硬破,反噬很強,要順著毛捋,你找到了平息那些孩子怨氣的方法,那麼,這怨氣怎樣排出來?就是利用這虎龍伏煞陣。”
“原來是這樣。”
我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二叔讓狗子在外麵坐鎮,我和二叔帶著剩下的不到二十人準備進小樓。
孤兒院的鐵柵欄門還關著,二叔掏出銅錢劍,舞了幾下,用力的插在了門前的地上,緊接著,抓起身邊一個男人的手,朝著銅錢劍的尖端劃過去。
銅錢劍的尖端是那枚領頭錢,圓形的,本沒有棱角,但是那手指在上麵一劃,立刻滲出血來,那男人眼都沒眨一下,是個漢子。
鮮血滴在銅錢劍上麵之後,立刻順著銅錢劍的中鋒往下流,流到了底端,忽然又朝著上麵飆過去!
一陣血霧從那領頭錢裏麵冒出來,緊接著,朝著小樓正廳裏麵飛過去,就像是幾絲紅線在飄舞一般。
二叔一把將剛才那男人拽過來,讓他跪在了銅錢劍的前方,那男人照做了,但是還是疑惑的抬頭,用眼神詢問二叔。
二叔沒理他,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小樓正廳的門口,我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二叔的身體也的確是虛弱,這一會兒,臉色便蒼白了起來,額頭上出了一層的冷汗。
過了大概有一分多鍾,小樓裏麵傳來了孩子的哭聲,那哭聲越來越大,撕心裂肺的,像是在掙紮!
我忍不住的看向二叔,不知道他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麼藥。
但是那小樓裏麵的哭聲沒一會便消失了,二叔伸手又拽了第二個男人,同樣的流程又做了一遍!
第二個男人也跪了下去,也是一分多鍾,孩子的哭聲又響了起來,沒一會也消失了。
如是再三,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滿肚子的疑問,二叔這葫蘆裏麵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一直到了第七個的時候,小樓裏麵同樣傳來了哭聲,但是這一次,哭聲越來越大,緊接著,哭聲從一個,變成了一群。
我甚至聽到了男人痛苦的呻吟聲,從地底下傳出來,大概是張瑾在掙紮吧?
我正想開口問二叔,忽然,一陣陰風憑地而起,緊接著,我似乎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周圍的人們似乎也聽到了,大家都開始用眼神詢問對方,又過了一會,細微的流水聲傳來,我扭頭朝著最近的聲音來源一看,隻見剛才二叔讓大家挖出來的那個小渠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流淌出了黃綠色的液體,那液體,跟之前我在地下室煉化爐裏麵看到的一模一樣。
小潭邊的檀香忽明忽暗,守在一邊的男人精神高度集中,努力的保護著那些檀香。
就在這個時候,孤兒院門口的鐵柵欄門慢慢的開啟,二叔指著地上跪著的七個男人說,你們,先跟我進去!
那七個男人求之不得,立刻站起來,跟著二叔往孤兒院裏麵走,我也趕緊跟上。
鐵柵欄門打開之後,地上麵出現了一條白色的小路,很窄,二叔一再交代,順著這小路走,腳千萬不能越出界,不管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推、踹還是咬、掐,都要穩住,誰越界,誰家的孩子的魂魄就會灰飛煙滅!
二叔走在最前麵,我跟在最後麵,個個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了幾步,有的男人身形開始不穩,我跟在後麵,心裏麵很著急,短短的十幾米路,我們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對於那七個男人簡直是煎熬,剛開始,我什麼都沒感覺到,但是當走進了小樓的門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忽然一閃,就看到七個青紫的小鬼在拚命的纏著那七個男人,用力的在他們的身上為非作歹,齜牙咧嘴的,像是要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出來一般。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七個小鬼,大概就是這七個男人的孩子了,他們是在發泄他們的怨氣啊,但是卻根本沒有真的想要害死這些男人,因為他們恨,卻也愛著他們的父親啊!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這樣慘烈的情況下,對這些邪煞之物產生憐憫之心,但是這一刻,我的鼻子酸酸的,真的是不忍心。
這些可憐的孩子,生下來便是殘疾的,是折翼的天使,之後還被那該死的佟風泡在煉化爐裏,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誰能不怨?
但是,今天他們的父母來接他們了,所有的怨氣,便隨著這頓打煙消雲散。
這七個男人也謹遵我二叔的教誨,沒有一個越界的,那條白色小路的盡頭,便是地下室的入口,在進地下室之前,二叔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塊大紅布,交代他們,待會進去了,用這大紅布將自家小孩的屍體裹起來,不能露出一絲縫隙,之後便可以帶著孩子出來了,出來之後,在門口等著,不能擅自離開。
那七個男人點頭如搗蒜,甚至有人眼淚都掉下來了,我不忍心看,催促著二叔快下去吧。
二叔點點頭,領著我們沿著台階往下走,但是剛下了台階,二叔腳步一頓,伸手逼停我們,我伸頭一看,心裏一滯,便看到那元嬰渾身插著管子,擋在了二叔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