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爺的性子就是這樣的,孤僻老頭子一個,請他來很不容易,這要是真氣走了,下次再想請可就難上加難了。
“林大爺,消消氣,先別衝動,我跟他們說說。”
“有什麼好說的,有的人自己找死,我不攔著!”
林大爺這倔脾氣還真不好辦,這個時候,那小兒子忽然跳了起來:“大,你看看你在外麵都找了些什麼人回來,一群江湖騙子,大哥的墳是能隨便刨的嗎?你忘了當初蔣大爺是怎麼跟你說的了?”
當時已經入夜了,隻有慘白的月光和手電筒的光照著我們,頭頂上的山脈黑漆漆的一片,身後的墳地陰森森的,讓人心裏發慌。
但是這些全都沒有山參大爺的臉色來的讓人害怕,聽了他小兒子的話之後,山參大爺的臉色慘白的就像是吸血鬼一般。
山參大爺的老婆也瞬間哭了起來,拿在手裏麵的手電筒一晃,照在山參大爺的臉上,嚇得我心猛地一拎。
“不行,不能刨墳,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你們走吧,對不起,勞煩你們了。”
那山參大爺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站起來推我和林大爺走,林大爺氣呼呼的先離開了,我心裏麵七上八下的,總覺得這一走肯定要出事。
但是人家已經趕人了,不需要我們了,我們再死皮賴臉的待在這裏也不是事,隻能歎了一口氣,跟著林大爺回去。
我剛走沒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痛呼,回頭一看,就看到他家兒媳婦倒在地上,腳上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個勁的往回拖。
那兒媳婦可是挺著個大肚子呢,這一摔一拖的,很容易就出事。
關鍵問題是,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拖她?看那方向,似乎是朝著墳裏麵去的。
我在這邊尋思著,那邊,那小兒子反應迅速,早已經跑上前去拉自己媳婦了,可是還沒拉到,那孕婦就被拉到了墳前。
我的手電筒一直照著那孕婦,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就在我的手電筒照射在墳頭上麵的時候,那座裂了一個大口子的墳,忽然從中間張開了,孕婦被迅速的拖到了墳裏麵。
墳被關上,又恢複了原樣!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大家都親眼見證了這詭異的一幕,但是誰也沒來得及阻止,那孕婦便被拖進去了。
“小,小凡,我的小凡啊,我的孫兒啊!”
大娘淒厲的嚎叫了兩聲,一口氣沒提上來,暈過去了。
那小兒子愣了一下,忽然轉身,迅速的朝著村子裏麵跑去了。
山參大爺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老淚縱橫,一隻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天爺啊,是我弄斷了抱參的頭,你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吧,求你放過我的家人啊!”
我被弄得手足無措,轉身去看林大爺,哪裏還有林大爺的影子,估計早已經走遠了。
我想了想,朝著山參大爺走過去,想要將他拉起來:“大爺,你先別衝動,咱還是先把墳給刨開來吧,說不定你兒媳婦在裏麵沒事呢。”
剛才林大爺讓刨墳,我還覺得有點唐突,但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墳真得刨了。
“不行,娃啊,你不知道,當年那蔣大爺蔣風水師說了,這墳一落下去,就不能再刨開,隻要一刨開,刨墳的人就得死,所以沒人敢刨墳的。”
山參大爺一邊流眼淚,一邊伸手去掐大娘的人中,大娘醒了,抱著山參大爺就哭。
一時間,墳地裏麵隻能聽見老兩口傷心欲絕的哭泣聲,要是有人現在經過這裏,準得嚇尿了。
沒人敢刨墳,墳裏麵的秘密就不會被外人知曉,山參大爺他們怕,我不怕,林大爺讓刨墳,這墳肯定是可以刨的。
“你們不敢,我來,我就不信我刨了墳就得死!”
我說著,用手電筒四下照了照,看到田邊有一根樹棍子,操起來,將手電筒把子含在嘴裏麵,上去就開始刨墳。
山參大爺老夫妻倆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了過來,上來攔我:“娃啊,使不得,使不得啊!你不要命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那風水師的話就是聖旨嗎?你們為什麼這麼相信他!”
我氣得不行,朝著山參大爺吼道,我是他請來辦事的,本來我是不願意來的,要不是二叔同情心泛濫,我現在還在家養傷呢。
千裏迢迢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卻又被攆走,什麼都做不了,這事放在誰身上心裏能好受?
“娃啊,你不懂,那蔣風水師在世的時候,十裏八鄉的人都尊稱他一聲蔣半仙,凡是他說出來的話,掐出來的事,沒有一件不靈驗的,你可長點心吧!”
聽山參大爺的話,這姓蔣的風水師的確是個人物,但是我卻更相信林大爺的話。
“大爺,我這麼跟你說吧,風水這東西不是一成不變的,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是根據一個人的業障改變的,當年蔣風水師看的也許不錯,但是可能現在早已經改變了,為什麼有的人家要遷墳?當年葬下去的時候,誰家不找風水先生看,後來時移世易,風水流轉,不遷不行了不是?”
我這麼一說,山參大爺夫婦都不做聲了,很明顯是被我說動了,我趁熱打鐵:“你家這麼多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為什麼這墳早不裂晚不裂,偏偏等到你家兒媳婦懷孕了就裂開了?那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改變了你家的運勢,懂嗎?”
前麵的話說的是真的,後麵這一段是我自己杜撰的,但是我覺得我這麼分析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山參大爺夫婦徹底不說話了,也不哭了,隻是呆呆的看著那裂開的墳,默不作聲。
我也不理睬他們,直接揮起樹棍開始刨墳。
我剛把那樹棍插進那墳裂開的口子裏麵,想要將那口子撬大一點,耳邊卻傳來了一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扭頭看去,卻看到從村子那邊湧來了一群村民,個個手裏麵都拿著工具,正小跑著朝我們這邊跑過來,領頭的就是山參大爺的小兒子。
我當時心裏麵還高興了一下,這小兒子叫了這麼多村民來幫忙刨墳啊!
可是下一刻,我就被山參大爺拉著穿過墳地,朝著藥草田裏麵鑽了進去。
那群村民立刻轉身朝著藥草田奔來,嘴裏麵喊打喊殺的,很明顯不是來幫著刨墳的,而是來打我的!
山參大爺拽著我一個勁的往村口跑,慌不擇路的,我的小腿上不知道被什麼草藥劃了好幾下,火辣辣的疼。
山參大爺體格還不錯,一口氣把我送到了村口:“娃,快走,你快走啊!”
“大爺,我不能走啊,車子還在你家門口呢,我林大爺也不知道在哪呢。”
我的話音剛落,身後黑暗處就有人叫了我一聲:“麻煩精,上車!”
一看之下,我鬆了一口氣,林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將車子開到了村口,正等著我呢。
我猶豫著不想走,既然都來了,這山參大爺的事情我就得幫忙解決了,這什麼還沒做呢,難道真的要回去了?
但是山參大爺卻一個勁的將我往車子裏麵推,我隻好坐上了駕駛座,將車子朝著後麵退去,轉了個頭離開。
開了不過一小會,我便將車子停了下來,雙手抱在方向盤上,低著頭,心裏麵很難過。
那個叫做小凡的孕婦被拽進墳裏麵情景一再的在我腦子裏麵閃現,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肚子裏麵還有個未出生的孩子。
我們就這樣走了,就算墳裏麵沒有不幹淨的東西,墳不刨開,她在裏麵也會憋死餓死的!
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就算是離開了,每當想起這一幕的時候,我的良心都難安。
“怎麼,還沒被虐夠,還想回去自討沒趣?”
林大爺握著大煙袋從後麵敲了敲我,我轉頭看向林大爺:“我們真的要走嗎?”
林大爺幹咳了一聲,笑了笑:“開回去吧,停在村口,等!”
林大爺這樣說明擺著就是還會出手幫山參大爺一把,我心裏麵一陣激動,趕緊啟動車子,小心的轉頭開回了村口。
車燈沒開,我們這裏一片黑暗,但是一進村那邊小賣部門口卻亮著燈,村子裏麵黑暗看不清,但是隻要一有人從村子裏麵出來,經過那小賣部的門口,我們就能一眼看見。
林大爺在後車座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我趴在方向盤上,眼睛瞪得溜圓,盯著小賣部的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村子裏麵很安靜,安靜的像是一座墳墓一般的死寂!
等到十來點鍾的時候,還是沒有人從村裏麵出來,倒是小賣部門口的那盞白熾燈,忽明忽暗的閃了幾下。
那時候我真的是熬到了極致了,眼睛又酸又澀,眼珠子都有點疼。
就在我眨了眨眼睛緩和了一下,再睜開了之後,我看到那小賣部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男人。
那男人就站在那白熾燈的下麵,忽明忽暗的燈光灑在他身上,看起來有點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