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樹林那邊,呼啦啦的湧來了十幾個人,二叔、穆少聰以及暗影衛,都朝著我聚攏來。
“我沒事,你們離遠點,快!”
我大聲吼道,二叔他們腳下一頓,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天雷再次劈了下來,雖沒有我剛才的那一個粗,卻也不小,我凝起所有的真氣,朝著妺喜撲過去。
她可以守護我一次,我便可以守護她一世!
可是,就在我撲過去的那一刻,一道強烈的紫色光芒將我整個包裹住,生生的拉住了我的身體,在離妺喜僅僅一米之遙的地方,將我困在了原地。
我掙紮著,用真氣去打,去突破,無能為力。
轉眼間天雷已經到了,妺喜心口的不死蠱頓時躁動了起來,天雷直接朝著不死蠱劈過去。
綠瑩瑩的光芒熄滅,天上的烏雲瞬間散開,豆大的雨水衝刷而下,而不遠處的妺喜的鬼魂,已經變得透明,像是一碰就會散掉一般。
二叔走上前,手裏麵握著之前穆爺爺給妺喜的小瓷瓶,對著她的嘴灌下去,一道黑氣鑽進了妺喜的嘴裏麵,妺喜幽幽轉醒。
而我身上的紫色光芒已經消失,我衝過去,摟住妺喜:“妺喜,你怎麼樣?”
“我給她吞了蠱魂,她心口的不死蠱被劈碎,再加上蠱魂的鎮壓,應該能滅掉,但是看她的樣子,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二叔在一邊悲慟的說道。
我搖頭:“不,一定有辦法救的,讓她再回到月牙兒的身體裏麵去,應該能支持住的,我們去找玄七子,去碧落閣!”
“傻瓜,這樣挺好的,我被不死蠱折磨了幾千年,被遊離之界囚禁了幾千年,真的累了,不死蠱能滅,我能幹幹淨淨的離開,我知足了,陳旭,我隻想跟你說,強求不了的東西,不要執著,珍惜眼前人。”妺喜虛弱的說著,幾乎淡的看不出來的小手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臉上血水混著淚水一個勁的往下掉,這一刻,我才明白,其實妺喜早已經在我的心裏麵有了一席之位,她對我的幫助,對我的真心,我都能感覺得到。
“別這樣,陳旭,你還是那麼傻,幾千年前,也有這樣一個傻子全心全意的對我,可是我害得他亡了國,丟了命,對,我騙了你,不死蠱不是我父皇種下的,我不是什麼公主,不死蠱,是夏桀對我的懲罰,折磨了我幾千年,我的罪孽還清了。”
妺喜說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心口那已經熄滅的不死蠱,在蠱魂的作用下,慢慢的變成了黑色,妺喜渾身鬼力盡失,魂魄不穩,已經在彌留之際。
“妺喜……”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的這一段緣,沒來由,去的也急促,僅僅是她對我的憐憫罷了,因為她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夏桀的影子。
其實說我傻,她才是真正的傻瓜,執念在她心裏麵潛藏了幾千年,最後在我的身上找到了歸宿。
這是我的幸,卻又是妺喜的不幸。
“傻瓜,我要走了,等我走之後,亭山古墓裏麵的屍體,你幫我火化了吧,骨灰就灑在亭山上,還有,”妺喜顫抖著手,慢慢的捏訣,做著手勢,“這是陰兵訣,你記清楚了,這個,是招陰兵的令牌,你見過的,送給你,關鍵時刻能保你性命,陳旭,陳旭……”
妺喜將那黑色的陰兵令牌塞到我手裏,嘴裏麵囁嚅著我的名字,身影越來越淡,最後化為烏有。
“妺喜……”
我大聲的哭喊著,心痛的無以複加,兩隻手頹然的保持著摟著她的姿態,久久無法放下。
我從來沒有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哭過,即使是爺爺過世的時候,我也沒有這樣崩潰。
“別這樣,旭哥兒,這是妺喜的宿命,其實這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對不對,你是沒見過不死蠱的威力,與其存在著被折磨,最後成為傀儡,不如就此湮滅,倒落得輕鬆,不是嗎?”二叔抱住渾身血淋淋的我,一個勁的安慰著。
我不停的搖頭:“其實,她要不是幫我頂了一部分的天雷,用盡自己千年修行反抗的話,那道天雷也不至於將她劈死對不對?”
“這是她的選擇,旭哥兒,你得尊重一個高尚的靈魂發自內心做出的選擇,但是,你卻不能辜負了她對你的一片深情,旭哥兒,你懂嗎?”二叔幾乎是要把我勒進他的身體裏,給我力量,讓我盡可能的冷靜下來。
冰涼的雨水狠狠的潑在我們的身上,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跪在那裏哭了多久,仿佛是將自己這一輩子的憋屈全都宣泄了出來。
妺喜的灰飛煙滅讓我無法釋懷,也讓我想到,如果在不久的將來,我又得麵臨月牙兒這樣與我告別,我可能真的就再也提不起任何活下去的欲望了。
最後,我暈了過去,不知道是悲傷過度,還是身體上麵的傷痛致使我實在是撐不住了,我在床上麵躺了整整三天才醒過來。
可是醒過來的時候,我是躺在地下室的,身邊沒有一個人,隻有牆壁上那一盞昏黃的油燈亮著,安靜的讓我心裏感到恐慌。
我躺在床上沒有動,身體上麵裹著厚實的紗布,一動就疼,而我的腦子裏麵是有點懵的。
按道理說,我傷得這麼重,身邊不該沒人守著,別人我不知道,二叔是絕不可能這樣放任我不管的。
除非是出什麼大事了,他們全都分身乏術。
穆爺爺過世,穆娜的魂魄已經歸體,我的天劫已過,妺喜已經灰飛煙滅,在這個時候,會對穆家造成威脅的,我想,就隻能是假陰司在苗疆的爪牙了。
我忍著痛慢慢的坐起來,小心的將身上的紗布一層層的撕下來,紗布上麵很多地方染著血。
我盤腿而坐,再次練起《易筋經》的前四層,盡快修複我身體裏麵還殘留的一點內傷,外傷不用管,隻要死不掉就行。
等我練完四層之後,全身都舒服了不少,如果不是妺喜幫我頂了一下,我身上的骨頭肯定是要碎裂的,《易筋經》的第六層易骨,練成了可以接骨,而練成了第九層,連這些外傷都可以自行修複的。
可惜,我這麼長時間也隻練成了第四層,據說迄今為止,練成第九層的,五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我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所以也不強求。
我活動了一下筋骨,穿鞋剛下地,地下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頓時一驚,立刻做出防備,但是在看到來人之後,鬆懈下來,是菊娘。
“你怎麼起來了,還把紗布給揭了,快躺回去,傷口可不能化膿,會爛掉的。”菊娘手裏麵端著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汁,聞著都作惡。
她走過來要我喝藥,我順從的端過,一口氣喝完,然後立刻問道:“穆家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出事了我還能在這?就是你需要靜養,穆家來了不少客人,很吵雜,所以將你移來了這裏。”菊娘將碗拿過去,放在桌子上,扶著我叫我躺下去。
我直搖頭:“菊娘,你騙我對不對?”
“沒有啊,我說的都是真的。”菊娘低著頭說著,但是顫抖的聲音出賣了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菊娘,我沒關係的,都是皮外傷,我要出去看看。”
“我的姑爺哎,你別折騰了,穆家這段時間不太平你是知道的,前些天不是關了徐家的人嘛,人家上門來要人了,在穆家地界交界處,兩撥人打了起來,穆家暫時還沒處於弱勢,隻是後麵可能要談到人質的問題罷了,你別操這份心了,你要是出了問題,小姑奶奶回來,我可就倒大黴了。”菊娘一口氣說完,還是要按著我讓我養著。
可是我怎能不急:“現在穆家誰主事?穆娜嗎?”
“不,不是小姑奶奶,是少聰,穆老爺臨終前有遺囑的,姑爺你為穆家一家之主,少聰做你的副手,你現在受傷,少聰便暫時代你主事了。”菊娘毫不隱瞞的說道。
我頓時愣住了,穆爺爺竟然將整個穆家交給了我,我何德何能,說到底,我姓陳,是外姓人,而且以我的身份,我也不可能長留在穆家的。
穆爺爺對我,終究是抱著巨大的期望的,他希望我保住穆家,保住穆家的子孫,可是,這樣的決定,也必定會為穆家招來大禍,穆爺爺的意思,是要穆家和老陳家共存亡了。
穆爺爺,這輩子,我該怎樣報答您對我的恩情啊!
“菊娘,帶我去找穆娜他們吧,我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了,即使把我關在這裏,我也無法安心休養,對病情也沒好處。”
“姑爺,我不敢!”菊娘還是拒絕。
我衝菊娘苦笑了一聲,抬起手:“菊娘,如果我想走,你攔不住我的對不對?我不想傷害你。”
菊娘一愣,繼而苦著一張臉:“好吧好吧,你們一個個都欺負菊娘不會武功,菊娘帶你去就是了。”
菊娘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著,出了地下室,一個暗影衛上來便壓住了我:“姑爺,請回去。”
“鬆開我。”我怒道,看著菊娘,菊娘眼神閃爍的不敢看我,她竟然誑我。
我凝起內力,紫光閃現,那暗影衛一驚,鬆開了我:“姑爺,求你回去。”
我也愣住了,這一次這紫光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之前我運用我的真氣內力的時候,都是正常的,隻有在遇到了巨大的危險的時候,它才會出現。
難道經曆了一次天劫,我的身體又發生了什麼未知的變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