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都在低估我麼

我的這一聲長嘯驚動了小白和荊卓,小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一隻褲腳還在身上掛著,跑到我的旁邊著急的問道:“怎麼了,阿彩?”

“沒事,剛才有一隻狗從這裏散步跑過去,我想叫住它,看能不能衝破結界。”

我回頭看了一眼,自然,崔玨為了達到他的目地,已經恢複了姓範的結界,我們現在仍然無法出去了,我抿了抿唇,看著荊卓手裏扶著一個老人走了出來,小白看著我說道:“找到了,還有氣,這段時間應該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現在有點神智不清。”

我上前幫著荊卓將他父親扶到院子裏坐下,小白試了試法器,“我的法力怎麼還沒有恢複?阿彩,靠你一個人,能不能帶我們這麼多人闖出去?”

我從小白破爛的白體恤上麵扯下一塊布,將我的左手掌心包了起來,現在這個幽蓮是我的護身符,但也是催命符,一定要小心保護才行。

“受傷了?”小白忽略了剛才他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伸手一把拉起我的手,我快速的纏好,“怎麼回事?”小白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是不是剛才那個人做的?”

我拍開了他的爪子,小白對我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和他都在盡力去回避,我回避是因為我心裏隻有沈君恪一人,而小白回避是因為他現在已經與小羽互許承諾。但是他一著急就會忘記自己的控製。

“沒事,剛才隻是心急想要催動我們歐陽家失傳的血咒,隻有這樣才能破除結界,至於你的法器現在還不能用,隻有一個原因。”我對著他眯眼一笑,“道行不夠。看著,一會姐給你表演,但是現在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我看著荊卓的父親,身上的衣服都價值不菲,看他的樣子除了神情疲憊,眼神有些空洞之外,五官與荊卓確實有七分相似。

“水金花,去取杯幹淨的水來。”

水金花轉身去找水,我從包裏拿出符錄,伴隨著鎖魂鏈輕脆的聲音,我看著昊老的眼睛,聽著我的鎖魂鏈的聲音,開始有些清明,但仍然飄忽不定。

水金花取來水,我咬開右手的指尖,在符錄上畫下招魂符,化了,遞給荊卓,“喂你爸爸喝下去,十分鍾後他可以還魂。他的魂魄嚇走了兩魄,一個尋常人,他這種年紀,能夠這麼鎮定已經很難得了。”

荊卓沒有半點遲疑,扶著昊老喂水去了。

小白穿好褲子看著我,“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能出去也不打算現在出去了,那個人不是要挑戰我們陰陽師麼?我現在就陪他好好玩玩。”我的聲調故意說得比較大聲,盡管那個人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直覺讓我相信,他一直都在暗處看著我們所有人,就想要等著我們束手無策,看我們的笑話。

至於崔玨剛才的出現,正如崔玨所說,他隻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就算是法力再高強,也敵不過崔玨的老奸巨滑,咳,智慧無雙。

我看著老丁叔說道:“老丁叔,以下會發生的事情,可能會比較血腥,暴力,驚悚,你還是和他們一起回避一下比較好。”我所指的當然是荊卓父子和他。

剛才發生的一切讓老丁叔現在有些‘不舍得’離開我的身邊,他念念不舍的看著我,“阿彩,非要這樣做嗎?”

我微微眯了眯眼,“其實,我主要是想請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們父子,昊老剛剛醒過來,身體又很虛弱,荊卓又隻是一個年輕人,年紀輕輕的沒有你這麼有經驗,遇到事情也不及你淡定,所以,這件事交給你去做最合適。”

老丁叔聽我這麼一說,也立刻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大,對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走了。

小白和水金花像左右護法一樣,站在我的兩側,小白沉聲問道:“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我轉頭看著水金花,“剛才我在二樓發現了一件事……”

兩人立刻認真的聽著我說話,我也很認真的說道:“後麵的院子裏居然養了雞,水金花,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抓一隻殺來吃。我真的是餓壞了。”

小白差點直接暈倒,“你不是說血腥,暴力,驚悚嗎?”

“殺生啊,我沒說錯啊。先不管了,反正這裏也是荊卓家的地盤,我們現在可是在幫他們做事,殺一隻雞也沒啥大不了的。水金花,快去,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如果不是因為我打算可能要長期作戰,一定把後院的雞全都給殺了。”

水金花沒敢多說,趕緊朝著後院走去。

小白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檢驗你廚藝的時刻到了,一會這隻雞死後的命運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盡力讓它的死可以死得有價值。我相信你。”

“那你呢?”

“我?廢話,我剛才花了這麼多的修為和精力,當然是睡會啦。不然你還要我起來打會太極?真是的。”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小白一眼,“快去吧,裏麵可都剩下大堆的老弱病殘,就靠你了,鳳凰觀的大弟子。”

說完我就在院子裏的太師椅上躺下了,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歌曲,一邊眯縫著眼睛,這種樣子,一般人看到了隻會想到一個字‘賤!’我得瑟的抖了抖腳,小白欲哭無淚的離開了。

等到院子裏空無一人的時候,我輕輕的睜開了眼睛,現在他們所有的人希望都在我的身上,從這裏出去或許很容易,但是想要在不動用到幽蓮的情況下,靠我自身的修為,難免會傷到自身。而這個結界用的是外可進,內不可出的方法,如果我受了傷,再有人闖入,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我要把這裏想得多複雜,而是因為燭照和崔玨。

燭照示意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也就是說他很清楚,我要麵對的,恐怕是我對付不了,或者,很難對付的。而崔玨會出現在這裏,告訴我,這裏或許有可以救出鬼醫的方法,就靠這個姓範的?不是我要低估他的能力,而是,我怎麼說也是一個活了千年的陰陽師,手裏有著上千年的靈性法器,對付他根本就不成問題。怎麼可能靠他去製造出大的劫難?

可是,崔玨跟我是朋友,如果真的有危險,他應該不會瞞著我,看著我去送死的才對……

那燭照到底是太過低估我,認為我對付不了這裏這個人,還是說,太過高估了對手?或者,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藏在暗處想要害我的人到底是誰……因為幽熒的死,讓燭照變得有些杯弓蛇影?後者連我都說服不了。燭照低估我……好吧,它有足夠多的理由來低估我。

鬼醫曾經幫過我很多次,他出了事,我心裏也不舒服,當然能夠將他救出來,越快越好。十八層是個什麼鳥地方,我很清楚,總之,無論是人不是人,都肯定不會想去的一個地方。

我閉上眼睛,開始在腦子裏不斷的搜尋跟範家有關的任何蹤跡,這時,我突然覺得心裏重重的痛了一下,那種痛,就像是有人突然伸手抓著我的心髒,狠狠的扯了一下,再回彈,連續兩次的痛,讓我彎著腰大口的喘氣。我冷冷的看著外麵的某處,將手裏的白布取下,拿匕首在幽蓮上劃了一下,血滾了出來,我緩緩的從符袋裏掏出靈符,粘著我的血劃下一個符咒,門口的結界自顧自的打開了一個縫隙,我快速的閃過,結界再次合在一起。

我朝著那個地方猛跑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昊家。

從手上取下白玉鐲,它有些貪婪的吸著我滴在它身上的血,通體發出刺眼的白光,飛升至半空,一道亮眼的白光將整個昊家罩在其中,誰還不會用兩個結界啊?哼!

我拍了拍手,再次飛快的朝著那個地方跑去,距離不算太遠,以我現在這樣的速度跑過去的話,最多也就十來分鍾,在這十來分鍾裏,我的心情複雜莫名,各種痛。

往事的種種,曆曆在目,雖然相隔千年,但是,曾經的血濃於水,所有的教習,傾囊相授,從我走第一步,從我說第一個字,從我會認第一個人,好像都是他陪在我的身邊,不知不覺中,我的眼淚悄然流下。

曾經給了我生命的人,現在卻處處都在算計著我的性命。

其實潛意識裏,我已經相信了崔玨以前給我說的那個故事,燭照雖然一直在否認,可是我就是感覺到它有事在瞞著我。或許,是它認為我沒有資格知道,又或許,是因為我知道了,對我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因為,它曾經說過,我不能死。

說來也怪,自從幽蓮長在我的掌心之後,我每次看到燭照的時候,雖然心情總是會複雜莫名,卻再也不會心痛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痛得讓我生不如死。

來不及多想,我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他的麵前是一棵大樹,看樹的年紀應該最少也有上百年的曆史了,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風,一身的古裝打扮,曾經我認為,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隨風飛舞著,背對著我,這個背影,我曾經看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