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睡著了,沈君恪回來了我也不知道,他抱著我上床,我才驚醒,睜開眼睛見是他,揉了揉眼睛,抬頭看著他。
沈君恪的樣子很憔悴,就連抱著我的手,也不如以前那樣有力,我轉身摟著他,躺在床上。
“怎麼不在床上睡?”
“你不在,我一個人睡不著。”我在他的懷裏停了一會,輕聲問道,“君恪,你去了哪裏?”
“我覺得有些悶,所以出去走走,順便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麼異樣。”
怎麼會沒有異樣呢?屋頂上那麼厚重的陰氣,他怎麼會感覺不到?可是,他居然什麼也沒有說,他曾經說過,他不會再騙我的,但是,他明明已經確認了那個人是歐陽家的人,可他說的卻是還沒有得到證實,他明明知道,要找到歐陽家的人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爸,媽媽,我身邊的親人隻有爺爺和奶奶,我很想知道,我還有沒有別的親人,當我知道那個人有可能是我的親人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就算那個人是為了要保護我,可是,沈君恪在我麵前說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可以麵不改色了?
我甚至開始漸漸的相信沈君昱的話了,最後,我的身體虛弱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動不動就想睡,吃東西也沒有胃口,而他,總是背著我做一些事情,卻從來都不告訴我真相。沈君昱說得沒錯,他明明知道這裏很危險,按理說,他應該盡快帶我離開才對,但是他沒有,他是選擇留下來,跟那個人達成交易,為了替我續命,是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他的身體,他不能離開我的陽氣。想到這裏,我的心裏越來越難受,最後,眼睛一紅,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沈君恪開始有些慌了,他輕輕的摟著我,“怎麼好端端的哭了?是不是因為出去了,你一個人醒過來害怕?對不起,阿彩,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我看著他的桃花眼,裏麵的擔憂與自責根本就不像是裝出來的,這一刻,我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我已經分不清楚我身邊的人,到底誰才是對我處心積慮,誰才是真的對我好,就連曾經我唯一相信的沈君恪,我和他之間也多了一層看不到卻捅不破的隔膜。
“沈君恪,不如我們走吧,去平西鎮,找到你的身體之後,我們就立刻回去吧,我想爺爺,想奶奶了。”
“不行。”沈君恪的語氣完全不容我拒絕,“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要想辦法解開你身上的詛咒。”
“是因為,是因為如果我死了,就沒有可以再供你用的陽氣了嗎?”我憤怒的一邊哭,一邊脫幹淨身上的衣服,“我現在就給你,你要多少,就拿去吧。”
沈君恪心痛無比的看著我,“原來,直到現在你還是認為我和你在一起,隻是為了你的陽氣,阿彩,我到底要用什麼去證明,你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證明?你憑什麼證明?好,如果你想要證明的話,要我,現在。”
“阿彩!”沈君恪的語氣加重了些,“不要胡鬧,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不可……”
“為什麼不可以?”我瘋了般的撲上去,湊到沈君恪的唇上,學著他的樣子,霸道而粗魯的親了上去,我將我口裏所有的氣都度到他的嘴裏,我與他唇舌緊緊的糾纏在一起,這一刻,我想放縱,但是,我更想看清楚一些我不願意看到的真相。我想要通過自己的眼睛,去分清楚誰才是說謊,誰才是真心的對我好。
我用力的扯著他的衣服,他的褲子,不管不顧的將手滑進去,感受到他的反應,那麼的強烈,但是,他隻是伸手握著我的手,眼睛血紅,有血淚慢慢的溢出,“阿彩,我不許你傷害自己,更不許我傷害你。”他用力的將我的手抱在他的懷裏,摟著我,躺在床上,“聽話。”
我不想聽話,誰的話也不想聽,我趴在他的懷裏,放聲的痛哭了起來。我很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在我的生命結束之前,可以找到一個依靠,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讓我這個平時毫不起眼的女生,也可以擁有公主般的精彩與浪漫,這麼快,就來宣告這一切,都隻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異想天開,讓我怎麼承受得了?
這一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等我再次醒來,是因為外麵震天動地的哭聲,夾雜著風聲,雨聲,鬼哭狼嚎,我睜開眼睛,“外麵出了什麼事?”
“別怕,別怕,有我在。”沈君恪用著哄孩子般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如同催眠般的輕聲說道,“阿彩,有我在。”他的吻,輕輕的落在我的額頭,我多麼想要相信,他是真的很愛我,可以不顧一切。
我跳下床,朝著窗口跑去,這裏隻是二樓,看不到客棧外麵發生的事情,但是我看到那些陰氣,像是正在被外麵的一個大口吞噬,就像是換氣扇,正在把裏麵的陰氣往外麵吸,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是這些陰靈發出來的,有人,正在吞噬這些陰靈。
我下意識的看著沈君恪,之前是他和黑衣人說要作法,難道,就是為了要將這些陰靈收拾幹淨?
沈君恪什麼也沒說,但是我看到隔壁那個女人妞著屁股走了出來,仍然隻穿著一件紅色的,性感的,吊帶睡裙,在這樣的天氣,她一點也不知道冷,經過我窗前的時候,挑著眉頭冷冷的笑看著我,“托你的福,我總算沒有和他們一樣,死得這麼慘。”
沈君恪站在我的旁邊,那女人嗤笑一聲,扭著屁股下樓,我看著她慢慢的走出客棧,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是,她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感覺到沈君恪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就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身體損耗,臉色更加蒼白,他的手,更加涼了,我沒有辦法放任他不去理,伸手輕輕的抱著他,什麼話也不說,他則伸手捂住我的耳朵,虛弱的說道:“既然這些聲音讓你覺得不舒服,那就不要聽了。”
我點了點頭,隨他一起回到床上,我用力的想要閉上眼睛,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外麵走動的聲音越來越大,看來,那些陰陽師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全都朝著外麵跑去,沈君恪,你現在虛弱成這樣,如果因為你破壞了他們的計劃,他們聯手來對付你,你要怎麼辦?我知道,這麼多的陰陽師,不會沒有一個人看不出來沈君恪的身份,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在吃飯的時候,一直看著我們這邊。隻不過,當時我們沒有影響到他們任何,而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想要對付沈君恪,並非靠任何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做到。他們,始終沒有站在同一陣線上!
可是,如果因為這件事,陰陽師們聯成一氣,沈君恪,你要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
難道,那個歐陽家的寶藏真的這麼重要麼?
很快,整個客棧內外都恢複如初,安靜得有些詭異。不知道壟景怡和陳浩是不是因為將我之前說的話聽進去了,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或許也和我一樣,剛才在窗口偷偷的看著下麵的動靜……不對,他們兩個是聽不到鬼叫聲的,更加看不到陰靈被吞噬,他們看到的,隻是那些陰陽師魚湧而出,會不會因為好奇悄悄的跟在後麵?如果他們的跟蹤被那些陰陽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阿彩……”沈君恪在我的背後輕輕的摟著我的腰,聲音疲憊的說道,“這一次出現在這裏的遊客,算得上是全國各地的陰陽師家族都到了。那個黑衣人,確實是歐陽家的人,但是,所有的陰陽師來這裏的目的,都是因為有傳言說歐陽家寶藏的秘密即將揭開,而打開歐陽家寶藏的鑰匙,就是我的身體。我問過那個人,他說,歐陽家確實一直都有一個傳說,他們的祖先應該是有一個可以號令天下的神鬼令,此物,為歐陽家的繼承者所得,可是,那個神鬼令早,他們都隻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一個歐陽家的人看到過那個東西是什麼樣的,所以,他才會偷偷的跑到這裏來看個究竟,沒想到,事情遠比他想象得還要複雜。一塊神鬼令牌,居然驚動天下的陰陽師,還有陰靈的覬覦,紛紛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沈君恪平躺著,好像在順呼吸,但是他是沒有呼吸的,那隻能說明,他現在的身子很虛弱,就連說幾句話,也覺得很辛苦。
“他說,他早就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不敢在這麼多人的麵前,泄漏你是歐陽家的後人,如果被這些人知道,他們一定會逼問你神鬼令的下落。”
我轉過身,靜靜的看著他,與他四目相對,“神鬼令,你見過嗎?”
沈君恪用力的皺緊著眉頭,撫著額頭,“我覺得好像很熟悉,但是,不知道在哪裏聽說過,每次想要想起些什麼,都會覺得頭痛欲裂。”
沈君恪痛苦的抱著頭,我看到他周身開始出現透明,趕緊拉下他的手,“不要想了,想不起來就算了,就算想起來,那也是以前的事,和現在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