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是真的……”宋詞的腦門上開始不斷的出汗，隨手抹了一把，“行行行，阿彩，你的要求我答應，但是你幫我告訴俏俏，我真的很喜歡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這麼年輕，居然會有哮喘，她不應該不告訴我的……”說到這裏，宋詞的眼睛在屋子裏亂轉，後來真的哭了起來，“俏俏，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啊。”
這個戴俏俏的年紀已經可以當宋詞的女兒了，她飄到我的麵前，“你幫我告訴他，我死了，讓他給我家送一百萬過去，不然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戴俏俏早就已經接受她死了的事實，而她當初跟這個年紀大，身材也肥胖的半百男人在一起，不也是為了他的錢？現在結果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她沒有福氣享用了而已。看來在這段感情上，宋詞倒是用了心的。我將戴俏俏的話轉告給了宋詞之後，也沒有給他什麼反應，從腰間掏出沈君恪早早替我備下的靈符，嘴裏念到：“歸命，大憤怒者，不動明王，收！”
我緩緩的睜開剛才一直緊閉著的眼睛，因為我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盡管沈君恪讓我放心，可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居然成功了，我當時的驚喜看在宋詞的眼裏，隻差沒哭出聲來，“阿彩，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能請得走她啊？”
“那怎麼可能？我是怕她不相信你的承諾，不肯走。我隻會收聽話的鬼，萬一她不聽話，你就等著我送你最後一程吧。”恐嚇完了不安分守己的宋詞，我這才哼著小曲走出了警局，這麼多年的窩囊氣，今天終於有機會小出一口，怎麼會不爽？
沈君恪還在外麵等著我，一看我得瑟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揚，“成功了？”
“那是，有你這個師父親自教我，那宋胖子哪裏還說半個不字？”我笑著揚了揚手裏的靈符，“君恪，戴俏俏後麵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了。”
“嗯。”沈君恪接過那道靈符，嘴裏念了幾句，戴俏俏就在車裏顯形了，在看清楚沈君恪時，整個人跪在車上，低著頭，身子顫抖得厲害，沈君恪冷冷的看著她，“我念在你無辜枉死，而且也沒有害過人，才會放你一條生路，現在我就將你送去地府，然後再替你超度。”
“謝謝大人。”戴俏俏說完這句之後，就從車上消失了。
我張大嘴巴看著沈君恪，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君恪，你快告訴我，為什麼陰差看到你也不抓你？為什麼你明明是鬼，卻可以操控靈符？為什麼她會叫你大人？”
沈君恪看到我這個樣子，似乎心情也很好，一邊開車，一邊仔細的回答我的問題，一個不漏，“在我生前，就是天下第一的陰陽師，陰陽師，也叫馭鬼者，我們可以穿梭陰陽，百鬼不侵。我和陰差打過很多次的交道，混了個臉熟，所以他們也不會讓我為難。而靈符，隻受主人控製，所以，我讓你自己畫。至於，她為什麼會叫我大人……你覺得身為一個鬼，卻懂陰陽術，不是陰陽師又是什麼？”
原來如此！
“等為夫找回身體，讓娘子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陰陽術。”
“你是所有的鬼都能打得過嗎？那沈君昱呢？”
一提到沈君昱，沈君恪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這個人，就像是他的逆麟，他疼溺的看了我一眼，“天底下沒有真正的強者，誰都會遇到對手的，而我的沈君昱，從生下來或許就注定這輩子都要成為死敵，不死不休。”
好一個不死不休！我不知道沈君恪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什麼樣的情感，明明是一母同胞，可是卻偏偏成為世敵，因為一個女人，值得嗎？
……
這天半夜，我突然從夢裏驚醒，我的身邊沒有了沈君恪，我光著腳往外麵跑去，連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我的心裏有了這麼重要的位置，是因為他一次一次的救我？還是因為在宋雲英的小院那裏？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樣無助，害怕的他，是因為我……
“你把阿彩身上的詛咒解除，我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沈君恪，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會不知道麼？”
聲音很熟悉，我輕輕的朝著那邊走了幾步，果然，看到在陽台上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除了沈君昱，還有誰？沈君昱冷冷的笑看著沈君恪，“你欺騙阿彩，得到她的信任，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麼，不要說你不記得了。她變成今時今日的地步，不也是拜你所賜？”
“廢話少說，你到底答不答應？”沈君恪冷冷的打斷沈君昱的話。
“不答應又如何？你覺得憑你現在的能力，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麼？你放心，你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之前，我不會讓阿彩有事的。”
我什麼都沒有多想，沒有想過他們的話題之間，跟我有關的事多麼的敏感，我隻知道，我不能讓沈君恪在他的仇人麵前卑躬屈膝，我衝到沈君恪的麵前，背對著沈君昱，對著他輕輕一笑：“君恪，生死有命，你何必把這些看得這麼重？如果我的生命真的隻有二十天，我隻想你能夠陪著我，過一段普通人應該過的生活。沒有其它，也不想再要其它，於我而言，已經是我這短短的一生最快樂的事情。”
沈君恪的眼神一閃，“阿彩，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笑得很無害，“但是對我而言，無論我是人是鬼，你都沒有辦法離開我了，當初是你耍賴跟我冥婚，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在我沒有同意你離開之前，你就必須跟我在一起。”說完，我轉頭看著沈君昱，“我很感謝你這段時間來對我的幫助，但是，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你的人情，我想，這個代價應該是我給不起的。”說完，我拉著沈君恪的手走進了臥室。
沈君恪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將我輕輕的擁在懷裏，我靠著他，躺在床頭，開了一盞夜燈，燈光很昏暗，也很柔和，與我們兩個現在的沉默異樣的吻合，“阿彩，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你的靈魂會因為詛咒的原因不斷的在輪回，而且，我根要就不知道下一次你出現，會是在多少年以後。我承受不了這種分離之苦……”
“我更加不想你為了我，和他做任何違心的交易。平時你連提一下他的名字，都覺得多餘，這次居然會這麼有耐心的向他示好，而你能給他的，是什麼呢？”我沒有看沈君恪，隻是貪戀他懷裏的青草香氣，深深的吸了口氣，唇角揚起一絲滿足，“君恪，在你承受不了分離之苦的同時，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種代價的後果，又是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呢？如果每一個選擇於我們而言都是死路，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的珍惜現在僅有的時間，好好的在一起？”
沈君恪正要說話，我已經伸手捂著他的嘴，“我並不是那種不在乎天長地久的人，可是如果我們兩個可以用生命去愛對方，哪怕隻有一天，就是永遠。你是鬼，我是人，我們的結局本來就不會完美，就算我們一直在一起，死都不分開，但是，你會親眼看著我變老，最後，一個人孤獨的死去，那麼，和現在有什麼不同？至少，我在離開你的時候，你記得的，永遠都是我現在的樣子，雖然稱不上天姿國色，最起碼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對吧？”
我笑得沒心沒肺，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沈君恪，你知不知道，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我也很想做一個自私的人，可以用一切來換我們歐陽家的詛咒可以消失。
但是如果這個代價是失去你，或者更多，我情願這樣跟你在一起，哪怕時間很短。
……
沈君恪終於沒有再和我爭下去，我們就這樣抱著對方，直到天亮。
天剛剛亮，我和沈君恪就開車出了門，朝著平西鎮的方向開了去，從Ａ市到平西鎮，如果連續開的話，大概需要兩天半的路程，我突然玩心大起，天還沒黑，我就讓沈君恪將車停下，找了一個地方住下，或許是我心裏隱隱有種擔憂，找到沈君恪的身體，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一定會有所不同了。但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憂，我也說不上來，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戀愛中的女人經常會出現的，患得患失？
第一站，是一個叫做苜蓿村的地方，剛剛離Ａ市有一天的路程，其實這些年我自從來Ａ市上學，再到工作，都沒有機會可以離開Ａ市，而我，當時也沒想過有這個必要，我隻想要在我二十五歲之前，可以賺到足夠多的錢，讓爺爺奶奶可以安穩的過餘生。出來玩一趟，對我來說都是可恥的奢侈。所以，我也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在Ａ市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整個村幾乎看不到超過三層的建築，聽當地的人說，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座蝶溪山，而這座蝶溪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苜蓿村主要的經濟來源，這裏的村民都靠著這座山積攢著財富，養活一家幾口人。
所以，我們來到這裏，總算不用寄宿，在當地找了一間客棧住了進去。
我想，我選擇這間客棧的主要原因，應該是因為它的名字：五味思存！
這間客棧的收費應該是這裏最貴的，因為它最近那兩條溪流的交彙處。我在門口看著整個苜蓿村的風景，沈君恪進去登記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