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摸清楚劍解的路數,我睜開緊閉的雙目,將視線投向身旁不遠處平鋪的劍陣,深吸一口氣,開始著手準備第一次施展此劍陣。
老實說,我本就沒有什麼信心駕馭這殺伐之氣濃鬱的劍陣,更沒有任何馭使劍陣的經驗,純粹是靠一股信念與衝勁決定要一試……口頭上說的簡單,但真到了辦事的時候,還是難免緊張。
“要開始了。”
我似是囔囔自語,實際上卻是對青冥鏡說的,示意它若是要遠離的話,就盡快朝遠躲吧。
青冥鏡不滿的晃了晃鏡身,卻並未離開:“剛才隨口說幾句氣話你也當真,本神鏡有那麼不靠譜的嗎?這麼危險的活兒,肯定得有護法才行,這個活兒本鏡就勉為其難的擔了吧。”
我心頭一暖,默默點頭:“多謝。”
有青冥鏡在旁邊護法,我也多出了一分底氣與信心,順手將龍紋仙劍也放出來,讓其化作五爪金龍在旁邊幫忙一起護法,免得到時候突生意外,連個能將我從法門中打斷的人都沒有。
站在平鋪的繁雜陣圖前,我微眯眼睛,將心頭一絲神念調動,融進平躺於陣圖上的四柄仙兵,誅仙、絕仙、戮仙、陷仙,四劍在同一時間迸發出滔天煞氣,假如不是我反應快,將神念縮回,否則怕是那縷神念不光融不進仙兵,反倒會被煞氣徹底衝散。
“果然難,雖然通天教主的化身讓我和誅仙劍圖有了一絲靈魂關聯,但想要調動四柄仙劍,卻依舊困難重重……這四柄劍現在尚且沉睡,僅僅是本能抵觸就有這麼大威勢,若想要真正發揮它們威力,簡直難以想象。”
口中呢喃自語,我目光卻變得更加堅定,能以此劍來成就劍解之道,肯定能讓魂魄得到充分反哺,順利成就人仙境界,到時候,執掌著誅仙劍陣的我,莫說是四大判官,哪怕是十殿閻羅親臨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
“富貴險中求,拚了。”
暗暗一咬牙,我幹脆直接用仙氣包裹住神魂,將那縷神魂以迅雷不及眼塞進打頭的誅仙劍中,竟趁著劍氣迸發的空檔,還真的成了!
頭彩順利,我眼前一亮,連忙故技重施,為剩餘三柄也建立起聯係,期間雖然少不得損毀幾縷神念,但跟接下來將要收獲的回報相比,這點痛楚與損失倒是顯得不值一提了。
望著與我建立起精神聯係的四柄仙劍,我能清楚感受到其內蘊含的殺伐法則,盡管劍靈長期沉眠,但僅僅是觀摩四劍外層的法則,就使我的仙家境界一絲絲微妙攀升著,甚至我都有點不太急於劍解了,想先將這些殺伐法則參透再做別的。
不行,不能半途而廢。
我精神一淩,從觀望法則的狀態清醒過來,隻要誅仙劍陣在手,以後總有機會去領悟,但絕非現在。
操控四柄仙劍於身前渺渺升起,我按照陣圖中所描述的布陣之法,將地上所鋪的陣圖一分為四,分別融於四柄殺氣騰騰的森然仙劍中,隨即清了清嗓子,朗聲吟詩。
詩曰:
一氣三清勢更奇,壺中妙法貫須彌。
移來一木還生我,運去分身莫浪疑。
誅戮散仙根行淺,完全正果道無私。
須知順逆皆天定,截教門人枉自癡。
四柄仙劍在我朗聲詩聲中散發璀璨金黃光暈,劍影重重,隻見正東上掛一口誅仙劍,正南上掛一口戮仙劍,正西上掛一口陷仙劍,正北上掛一口絕仙劍,隱隱成大陣,前麵有門有戶,殺氣森森,陰風颯颯。
四方劍陣便位處於我東南西北四方,將我恰恰夾在正中央。
誅絕陷戮,哥們我被這四種截然不同的殺伐之氣壓迫的後脊發麻,感覺自己就像是海麵風暴的一葉孤帆,沉沉浮浮,飄蕩不定,說不準下一刻就會被這四方劍陣絞殺成一灘肉泥。
不過走到了這一步,早已沒有回頭路,也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
我脖子一梗,繼續吟詩,聲漸做大,語氣殺伐,竟郎朗而壓下那黃霧陣陣的兵戈劍影:“兵戈劍戈,怎脫誅仙禍;情魔意魔,反起無明火。今日難過,死生在我。玉虛宮招災惹禍,穿心寶鎖,回頭才知往事訛。咫尺起風波。這番怎逃躲。自倚方能,早晚遭折挫……”
隨著我口中詩聲郎朗,越發越大,四把仙劍所幻化出的劍陣也越發清晰凝實,對我的威壓也逼近承受底線,若是再不趕快進行劍解,恐怕我不是被那四劍陣的威勢所絞殺,便是被調動誅仙四劍所抽取的仙氣靈力所徹底吸幹。
抓住空檔,我連忙朝正南的戮仙劍一招手,調轉神念把戮仙劍從劍陣中抽出,縮成一彈丸大小,定在身後一米處,戮仙劍周身散發陰森殺亡之氣,膈得我如芒刺背,好似置身於冰窖中,但卻不得不忍著,又招手去安置另外三劍。
正所謂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到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四柄絕世仙劍紛紛停了陣法變化,皆是立於我身前不足一米之地,四種變化氣勢輝映,將我身體不停撕扯刺激,可謂是痛苦難言,一會兒紅光盡閃,一會兒黃霧騰騰,若非有陣圖與我的那一絲靈魂關聯抵禦了大半仙劍餘威,我怕是早就成一灘肉泥了。
按照青冥鏡傳我的劍解之道,首要就是用劍芒輝映己身,說白了,就是以身弑劍。
但弑劍也是有限製的,必須要堅持到與劍同調,方可讓己身灰飛煙滅,以劍存世,成就屍解仙飛升。(屍解成仙即沒有肉體,也沒有天劫,算是比較穩妥的成仙之道了,正因求穩舍道,故而在仙道中屬下品。)
在身體與劍輝映的過程中,本來是不應該感受到痛楚的,據記載,反倒能陷入一種醉死醉仙的舒適,直至天馬而接,飛升成仙。
可能是因為誅仙四劍太狂躁,又或者殺伐太重,我絲毫感覺不到什麼爽點,反倒是疼得生不如死,有好幾次都險些撐不住,幸虧青冥鏡在外幫忙念誦太清固元口訣,用神通穩固住了我的身體與神魂,勉強才得以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