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丹封,輕嗅了一下,我直接將一整瓶補充靈力的丹藥全灌進嘴裏,跟嚼糖豆似的嘎吱作響。
不過丹藥畢竟不是糖豆,還沒等我嚼兩下,這些丹丸就都化作了暖流順喉嚨流轉周身經絡,雖然有些漲,但效果也很顯著,渾身上下的傷勢瞬間減輕許多,先前被石龍幾乎拍斷的手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複原。
身邊兩位地仙也在默默療傷,落魄道士吃完幾枚丹藥後,便閉上雙眼一屁股坐在地上似是小憩,身上氣息內斂,不知道恢複了幾分,‘有來有去’和尚則盤膝坐禪,周身散發微弱佛光,在佛光中,胸口的巨大傷口恢複的倒也不慢。
我調息好狀態後,目光定在落魄道士身上良久,不太清楚這家夥剛才為什麼勸我別留在這兒,他口中的危險又是什麼?怎麼突然又改口了?
算了,既然他說無性命之憂,那就不必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了,這年頭幹什麼事兒沒點危險?就拿剛才牽製盤龍陣的事兒來講,那壓根就是九死一生,哥們我不照樣扛過來了?
咱這條命就是屬蟑螂的,弄不死我的,必將讓我更強。
定下心繼續恢複體能,我旁邊這兩位地仙的休息時間並不長,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就十分默契的同時站起身子,將目光投向正午時分,正巧懸掛於空中的赤陽。
“時候到了。”
落魄道士與旁邊的‘有來有去’和尚對視一眼,隻見他從袖袍中掏出了一柄極小的三股劍,不過巴掌寸許,但上麵卻銘刻著精致的龍紋與符篆,一看就是件不平常的法寶。
見兩位地仙準備開始釋放龍脈,我麵色一正,視線轉到他手中三股龍紋劍上,自然清楚這枚法劍肯定和接下來釋放龍脈有著不可或缺的關係,隻不過心中仍有些疑惑,這兩人具體要怎麼將數千裏自然形成的秦嶺龍脈歸還天地。
畢竟秦嶺龍脈不是人為產物,而是自然山水常年累月產生的奇物,若是要釋放龍脈,肯定不是隨口說說那麼簡單,聲勢必然浩大。
一聲不吭,我默默站在旁邊觀看,瞧見落魄道士高舉著這枚法劍在石門前繞了三圈,也不知是在做什麼法,重新回到石門前,又扔出了一件毫無異象的黝黑大鼎,正正擺放在秦皇墓的石門中央。
黝黑大鼎足有三米多巨,看上去沒有絲毫特殊之處,但卻給人一種如大山般厚重的錯覺,有意思的是,鼎身被落魄道士重重摔在地上,卻連半分聲響都沒有,又似是沒有重量,好生古怪。
大鼎上方,悄無聲息的升起了三道炊煙,煙熏淡白,卻飄蕩於空中凝而不散,圍繞著這石門纏繞了一層又一層,頗有種蟬蛹作繭的意思,而落魄道士也二話不說,扔出了手中的三股法劍,小劍在半空中轉了三轉,便直直插進煙霧繚繞的大鼎與石門中。
看樣子,釋放龍脈,這秦皇墓的石門還真是一道重要關卡。
估計是為了將秦皇墓兩千多年以來吸收的龍氣生機,借著這個機會,也一同釋放出來吧,再者,從天下風水角度看,秦皇墓所處的位置恰巧就是龍脈脖頸處的逆鱗所在,想要以薄弱的力量釋放龍脈,這裏確實是首選。
就在落魄道士禦使小劍在大鼎中布置引導陣法的時候,旁邊的‘有來有去’和尚也雙手合十,開始念誦起聽不懂的梵文佛經,一聲聲佛經從小到大,最終整個秦皇墓大坑都在回蕩著浩然之音,佛聲灌耳,感染力極強,若是一凡人聽了這經綸,怕是二話不說就要剃度出家。
和尚這時候念經,顯然不是為了度化什麼,而是為了給落魄道士護法。
所謂護法,一指列陣,二指助陣。
寮鎮就是為了防止外物打擾、天機變換,助陣則是以佛經之音籠罩那黝黑大鼎散發的霧氣,隨著一聲聲佛經的沉悶增大,石門外纏繞的霧氣也越來越染上金光寸縷。
我瞧不出這大鼎散發的霧氣究竟有什麼作用,但直覺告訴我,那玩意不好對付,若是被纏上了,恐怕可比那什麼橫跨空間產生的虛空絲線還要危險得多。
“破!”
突然間落魄道士吼了一嗓子,雙手掐法訣,口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與三枚玄木令簽,一同扔進這大鼎中,淡金色的煙霧波濤了一下,便又染上了兩三種雜色,透露著玄妙氣息。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旁邊怎麼看怎麼感覺別扭,人家尋常道士做法都是開壇祭神,符篆滿天飛,落魄道士卻除了口訣像是在做法之外,扔東西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燉菜。
縱然有些奇怪,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落魄道士這家夥能修到地仙境界想來也是個奇人,跟尋常道士自然不能同語,這大鼎的古怪遠比先前那三股小劍多得多,隨著落魄道士不斷扔進去各式各樣的法器與道具,大鼎不光沒有增大,反倒是不停在縮小。
難不成是打算考這樣一口鼎來釋放龍脈?
正當我納悶時,卻又見一旁為落魄道士護法的‘有來有去’和尚睜開了雙眼,耳邊浩蕩的佛經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空明,這和尚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翻手掏出了一串紫檀念珠,足有一十八枚,每一枚念珠上刻著佛陀麵孔,皆蘊含著濃鬱慈悲之力。
“去吧。”
‘有來有去’和尚低聲一句,將手中這串紫檀念珠毫不猶豫扔向了黝黑大鼎,但卻並不是扔進鼎口的,而是正正砸在大鼎身上,十八枚念珠如脆生生的玻璃般炸裂,佛光四溢,將大鼎籠罩。
這佛光刺眼無比,但卻並沒有殺傷力,站在不遠處的我僅僅是微眯眼睛,便輕易看見了佛光中心的那巨鼎……不,已經不能稱之為巨鼎了,這黝黑大鼎在無數次凝練後,被佛光這般一照,竟是從原本的三米多高縮到了不過人頭大小。
讓我目光瞪圓的是,以我的視力,能清晰看見那大鼎上黝黑盡褪後顯露的紋理,原來此鼎乃是一青銅三足鼎,上麵銘刻著的,竟是綿延的秦嶺龍脈!分明是刻在青銅鼎上的紋理,卻栩栩如生,比地圖還要真切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