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玄貓秘境再次離開，我先是順著古今街去了一趟張氏小院，林平凡正在院內用一尊黃銅小丹爐凝練丹藥，看樣子進展似乎比小黑貓她們要快一些？畢竟林平凡算是煉丹的老手了，上次灌木叢精的血丹就是他負責煉製的。
我也沒法打擾煉丹中的林平凡，隻得在院子內環視一圈，張清明並不在小院裏，看樣子是去陵城找天機派定賭約了吧。
雖說張清明實力不怎麼滴，恐怕實戰起來小黑貓都能揍過他，但他畢竟輩分高，乃是張氏家族的家主，雖說家道中落了，但地位仍能與天機派掌門平起平坐，單憑他那一手術算的本事，恐怕天機派誰都比不上。
其實真要對賭的話，張氏家族和天機派兩個術數大戶，應該用術算之法來鬥才對，可張清明身上肩負著不能讓張家斷子絕孫的使命，空學了一身術數本事卻不能用，無法與天機派對賭。
前麵提到過，泄露天機過多會遭報應，張家之所以會家道中落人丁稀疏，就是因為泄露天機過多，加上為己謀財，這些劫難全應到了今時今日，所以張清明為了減緩家族的報應，輕易不能動用術數。
說起來或許有些拗口，但理兒卻就是這麼個理兒。
大多數算命道士基本上都不考慮後人之事，術數世家，自古以來並不多，就是因為會遭報應而斷後，哪怕有存在的術數世家，不出百餘年也都在報應輪轉下煙消雲散了，唯有張氏家族才撐了這麼數百年。
術數的傳承一般都是師徒相傳，又或者門派相傳，比方說天機派吧，門派之間並無血脈關係，並且會源源不斷從外界招收來新門人，因此也就不會害怕泄露天機產生的報應之事。
轉身從張氏小院走出，我一邊走一邊想，口中呢喃道：“其實，讓張氏術數流落出去也不是什麼壞事，哪怕張氏家族撐過了這一劫，隻要他們家族還用這術數，終有一日還是得為報應而絕後的，除非張家放棄掉祖傳的這門術數……”
世間之事，大多難以兩全。
若是張氏家族想永遠延續下去必然得放棄術數，可若是放棄了術數，張氏家族還是張氏家族嗎？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就留給張清明和林平凡去慢慢思考吧。
我過來一趟隻是為了看下林平凡和張清明的進展而已，既然已經看完了，那在算命街就沒什麼事兒要做了。
本來我還打算去文寶閣找找白雪，看一下她帶著小貔貅具體在幹嘛，可仔細一想，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這晃蕩來晃蕩去的，天色也已經晚了，我抬頭看了眼西落的太陽，轉身鑽進一條昏黑小巷裏，掏出散發幽冥氣息的索魂牌來，輕輕揮動兩下，準備返回幽冥界。
邁入灰黑通道，熟悉的陰森氣息撲麵而來，眼前呈現出長安幽冥殿宏偉大氣的殿門來，我也有半個多月沒回幽冥界了，老實說，倒還怪想念這地方的。
我方才從通道中冒出頭來，就瞧見通道另一頭竟矗立著好幾個氣息淩厲的鬼王，粗略一數，足有七人！五男兩女，比上次圍捕雙鬼王的時候還多了四個人！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書生鬼王也在現場。
哥們我這一冒頭，頓時就吸引了七個鬼王的注意，七道紮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直到看見哥們我手中的索魂牌方才收回注意，但卻並未離開，依舊圍在這幽冥通道附近。
如攝青青所言，各大殿主還真跑來長安殿蹲點了，若進來的不是我，而是鬼蠻域的雙鬼王，隻怕瞬間劈頭蓋臉的鬼術就砸上去了吧？
“額，各位大佬好，你們先忙，我走了。”
我尷尬朝七個鬼王笑了笑，正準備躡手躡腳的從旁邊繞道離開，卻被其中一個模樣約莫五十歲的壯漢鬼王給攔住了。
他饒有興趣的打量我幾眼，開口道：“小子，你就是上次破了鬼蠻域奸計的陰差吧？幹的挺不錯呀，我聽別人說你隻是個小小陰司，沒想到今日一見，都已經是鬼將境界了。”
我拱手一笑：“過獎了，在下破壞鬼蠻域的陰謀隻是運氣好而已。”
“小兄弟可別謙虛，運氣好也算實力的一種。”
不遠處手拿折扇的書生鬼王，也輕笑著邁步走了過來，我對這書生鬼王的印象尤為深刻，上次三大殿主圍捕鬼蠻域雙鬼王時，正是他輕描淡寫收走了血輪王的血滴子，讓我見識到了老牌鬼王的強悍之處。
被一群鬼王殿主圍著誇讚，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哥們我就覺得很麻煩。
老實說，我並不想理會他們，咱現在好歹也算是個長安殿副殿主吧？地位也就比攝青青略低一些，沒必要太巴結這些其他鬼王殿主，可若是真不理他們的話，又有失禮節，著實麻煩……
隨口跟這群殿主對付了幾句，經過最初幾句話寒暄，他們也開始問正經話題了，比方說在陽間有沒有看見鬼蠻域那兩個鬼王的身影，又或者有沒有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之類的。
畢竟雙鬼王極有可能找我尋仇，這群鬼王獲取情報的最好對象，無疑也就是我了。
問了一圈，這七個鬼王殿主也沒從我嘴裏問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他們就都興致缺缺的各回崗位繼續伏擊了，唯有書生殿主依舊手搖折扇，風輕雲淡的站在幽冥通道正中央的位置。
被鬼王殿主們問了這麼多，其實我也有不少疑惑想要問，眼下書生殿主沒走，正是我開口詢問的好時機。
我朝書生殿主拱手道：“請問如何稱呼？”
書生殿主輕搖折扇，看了我一眼，儒雅笑道：“叫本公子孔樺即可。”
孔樺？難怪像個文雅書生似得，估計和孔聖人是本家人。
我開口問道：“孔樺殿主，請問一下，為何諸位不去陽間直接抓捕鬼蠻域鬼王？那樣不是效率更高些麼，守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鬼蠻域兩個鬼王也不會傻到自投羅網吧？”
孔樺殿主晃動折扇，衝我笑道：“小家夥，看樣子你是不清楚這幽冥通道的限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