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我站在濃霧之中,四周一片昏暗陰森,壓根看不見十米外的景色,倒是頗有地府特色。
且不說我沒有地府的地圖,哪怕我有,在這片濃霧中隻怕也尋不到路。
無奈之下我準備回酆都城先找個店鋪問問路,可正當我扭頭時,卻發現地上有一串莫名雜亂的腳印,沿路蔓延向濃霧深處。
這串腳印,似乎是先前陰壽將近的小隊伍留下的。
為什麼鬼魂會留下腳印?
我腦海裏蹦出這個疑惑,先是蒙圈一陣兒,試著自己也在濃霧中走了幾步,發現魂魄在地府竟然屬於有重量的?!不光能留下腳印,而且還沒法飛行、沒法漂浮了。
該說不愧是陰曹地府嗎?竟然這般神妙,簡直就像一個另類的鬼魂世界。
既然這串腳印是先前那個隊伍留下的,它們前往的目的地,應該是黃泉路吧?畢竟要送陰壽將近的魂魄去投胎,不走黃泉路可不行,必須得按規章製度辦事不是嗎?
想到這,我嘴角劃過一絲微笑,沿著腳印朝濃霧內漫步跟了上去。
隨著我追趕著腳印,空氣中慘白的霧氣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泛黃天空,空空蕩蕩,似是隻有我一個鬼存在,周遭死寂如常,靜的仿佛能聽見落針的響動。
雖然場景沒有天翻地覆的變化,單從細節上,不難猜出,我已經踏上了黃泉路。
黃泉路上沒有陽光,沒有色彩,有點幽冥界的味道,卻又有很大的不同,比幽冥界的空氣質量差多了,流動著潮濕沉悶的氣息,而且天空中也沒有冥蜃和陰華,讓人很不舒服。
相傳人死後要過十三關才能投胎,我是直接從酆都城橫穿進黃泉路的,所以鬼門關我是見不著了,除非我走回頭路……然而黃泉路上卻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的,倘若你回頭了也毫無用處。
走在平淡無奇的黃泉路上,我卻隱約能聽見一些古怪聲響。
淒涼的號喪聲、抱怨的罵咧聲、悲痛的哭喊聲,總之各種負麵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攜著重重若隱若現的鬼影,充斥在整片空間中。
聲音從何而來?
我抬起頭一看,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被一片白色的光團覆蓋了,一片片白色朝前蝸速湧動著,無窮無盡,無邊無垠,簡直如同宇宙中的銀河一般。
“這些就是黃泉路上投胎的普通魂魄啊,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
我仰頭望著這些繁多的白色光團,發出一聲感慨,倘若當初我剛死時,也被勾魂小鬼帶來了黃泉路投胎,或許這淡白色的銀河中,有一顆光團就是我的身影。
說起來,這些光團是不是多了點?
仔細算算的話,似乎也不算太多,我記得有數據統計,中國每天死亡人數高達五萬以上,沒錯,你沒聽錯,就是每天至少會死五萬多人!
這五萬魂魄,除去化成厲鬼冤魂的,其餘大多會進陰曹地府。
每天入夥五萬鬼魂,也難怪黃泉路上會擁堵這麼多魂魄,估計哪怕隻是一天的量,也足以平鋪很大一片範圍了吧。
胡思亂想著,我一步步朝黃泉路盡頭走去,期間還碰見幾個巡邏的陰兵陰司,他們看見我後,也沒敢上來盤問什麼,因為我這身鬼將級的實力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
隨著越發往前,逐漸我連陰兵陰司都瞧不見蹤影了,隻剩下天空中的那堆鬼魂搖搖晃晃的朝前漂浮。
我自然知道,再往前走一段路,恐怕就該到傳說中的望鄉台與奈何橋了,冬兒侍女與壯漢鬼將都說這裏極其危險,很容易被孟婆察覺到行蹤,最後被強行灌下孟婆湯扔去投胎雲雲……
聽他們倆說的很嚴肅,我覺得也不像是在唬我,隻怕這孟婆是真的很難打交道,以前應該有倒黴蛋被她抓去強灌孟婆湯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我不由停下步伐,皺眉深思起來,我若是想尋三生石,不光要到望鄉台前,更是要到忘川河邊,到時候難免不會被孟婆發現。
倘若我真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我思前想後,除了眉心中保命用的仙氣金點外,我似乎還有一張鬼婆子給我的八卦乾坤符,這張符據說能乾坤陣勢,移形換位,聚來三山五嶽之力,甚至還能對陰神產生效用。
若是我在奈何橋前真被發現了,就直接把符撇她身上吧,到時候趁機逃,若是符不頂用,再用金光仙氣遁逃。
心中模擬好對策,我再次邁步朝黃泉路盡頭走去,沒過多久,耳邊淒苦的鬼嚎逐漸消散,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無邊無際的血黃河流,以及一座寬闊無比的石橋與高台。
眼前,自然是著名的忘川河、奈何橋與望鄉台。
其中,望鄉台離我最近,修築在黃泉路接壤的區域內,離忘川河約莫有數裏遠。
天空中無數漂浮的光球魂魄,不斷從空中降落而下,它們站在望鄉台上停留數分鍾,像是在回顧自己過往的一聲,然後毫無牽掛的,再次飄向奈何橋畔。
望鄉台嗎?
我湊近一看,發現這望鄉台修築在約百米的陡坡上,並且台身分為三個平台殿,下、中、上三殿相連,下窄上寬,形如弓背,形成梯次,牆基和牆體由灰黑條石砌就而成。
望鄉台占地麵積極廣,足有數百米平方,足以讓數十個魂魄同時站在上麵眺望,效率倒也不算太低啊。
“要不要上去試試?”
我內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動,想站到望向台上試著眺望一下,看看究竟能望到什麼場景,是看見自己的家人還是自己如今的墳頭?又或者像是小說裏寫的走馬燈?幾分鍾讓一生重演的那種?
還沒等我多加思索,我就將這個念頭扼殺在了萌芽中。
別逗了,哥們我可不是真來這裏旅遊的啊,我是來尋找鬼婆子三生石的,萬一我登上望鄉台太過招搖,將孟婆的某個化身引來了該怎麼辦?還找不找三生石了?
所以說,哪怕要跑到望鄉台上玩兒,也得先把正經事辦完了才行。
心中有了計量,我將目光從望鄉台上移開,轉而望向不遠處洶湧澎湃的忘川河,以及厚重屹立在河岸兩側的奈何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