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兩魄為何會困於屍身不散,林平凡跟老和尚也不清楚緣由,我望著這幾具腐爛不堪的屍體,心中猜測,若不出意外,這幾個女屍就是邊臨街這段時間內失蹤的。
而她們體內未曾散去的雀陰魄與伏矢魄,恐怕不僅僅像林平凡說的那樣,會使她們在死後承受屍身腐爛之苦,注意,這裏除了伏矢魄還有雀陰魄,雀陰掌管的乃是繁殖之欲,通俗講,就是男女之情。
雀陰、伏矢雙魄……
意思是:死後,意識也會永遠沉淪於愛欲之中,直到身體徹底腐朽?
想到這兒,我不由雙眉緊鎖,這世間之事千奇百怪,卻不知道害死她們的家夥,究竟是不是陰煞?又是為了什麼將她們的兩魄封存在屍體裏,這樣折磨死者對它有什麼好處?又或者,單純出於某種變態心理?
屍體中隻有魄沒有魂,既稱不上鬼也稱不上死屍,我實在不清楚如何下手,唯有看林平凡跟圓塵老和尚有什麼手段了。
“那現在怎麼辦?把它們屍體裏的魄放出來?”我問道。
“阿彌陀佛,老僧認為還是先報警吧。”圓塵老和尚雙手合十,念叨了句佛號,又道:“死者為大,重在入土為安,等骸骨化盡後,困於屍身的兩魄自然而然會散掉。”
林平凡也點點頭,認同圓塵老和尚的說法,他望了眼垃圾堆後方陰暗的小巷子,摸摸下巴道:“隻可惜陰煞的線索斷了,看來不在這條巷子裏。”
“唉。”我歎口氣,目光也不由朝小巷子裏麵瞥了眼,卻隱約注意到,死胡同盡頭似乎有個黑乎乎的小洞?
那個位置先前被幾具死屍擋著,沒被發現,腐屍被移出後才進入我的視角。
“裏麵好像還有東西。”
我心頭一動,攥起索魂牌再次飄進陰森的小胡同裏,走到盡頭,發現死胡同下方有個不規則的小洞,大小不偏不倚,正巧能滿足一個成年人爬行穿過去,有點像個加大號的狗洞。
林平凡和圓塵老和尚,因為小胡同中有屍毒的原因沒能跟進來,隻能在垃圾山後方問道:“王奇,你發現什麼了?”
“胡同口上有個洞。”我扭頭回了句:“你們等下,我看看裏麵有什麼。”
說罷,我便小心翼翼將身子朝洞裏探去,這個洞位於死胡同的水泥牆上,洞內黑漆漆沒有光源,四周都是濕濘的土渣,我原本以為這小洞會通向胡同另一頭,或者直接通到街道上,可誰知,洞穴內深不見底,朝前不足兩米處,就變成了七十度的斜坡,朝下延伸。
我朝裏鑽了約有幾十米都沒見底,無奈之下也不敢繼續朝裏鑽了,隻能先退出來,原路返回走到垃圾山外。
林平凡見我出來,問道:“怎麼樣?”
我搖搖頭,無奈道;“那個洞太深了,似乎是有人故意挖的,直通地下,不知道究竟通向哪兒。”
林平凡聽了這話,也沒說讓我繼續朝裏麵鑽,畢竟他跟圓塵老和尚沒法跟著我進去,我一個魂魄若在地道裏出點什麼事,也沒法支援,繼續探索太過危險。
“先報警吧。”事情一籌莫展之際,我望向圓塵老和尚,正色提議道:“老和尚,你先讓警察把這幾具屍體拉去火化掉,然後派點人手來,把垃圾堆推平,讓裏麵的屍氣散一散,等會兒我招個陰兵去小洞裏探探路子。”
“阿彌陀佛,老僧明白。”
圓塵老和尚點點頭,邁步朝小巷出口走去,應該是去街上找人借手機去了……唉,真想不通一個個為啥非要整的像個古代人似得不帶手機?哪怕帶個大哥大也好啊,這下子,啥事都不方便。
我翻翻白眼,懶得繼續吐槽修行人不帶手機這個奇葩設定,望向垃圾堆中央,被林平凡定住的白衣流浪漢,林平凡的千斤榨時效有限,過了將近十分鍾,流浪漢渾身也勉強能動彈了,他正半蹲在地上喘著粗氣,身體仍舊仿佛被重物壓著般不能移動。
“林平凡,你確定這家夥是個活人?身上沒被陰煞或者什麼鬼玩意兒附體?”
我眯著眼睛望向滿身肮髒的流浪漢,此人除了神誌不清,從頭到腳都很正常,可他卻是從滿是死屍的死胡同裏鑽出來的,而且還瘋瘋癲癲,無法溝通,很難讓人不懷疑他跟陰煞有所關聯。
“是個活人沒錯,身上也沒有髒東西,驅邪符對它不起效用。”林平凡無奈歎口氣,又從小挎包裏掏出一張畫著符篆的黃符,在流浪漢眉心附近晃悠一下,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流浪漢究竟為什麼會從死胡同裏竄出來,成了個謎團,我凝視著他身上這件白襯衫,總感覺有種即視感,忽然想起張玉說的鬼故事,裏麵不正是個白衣男子在誘殺嗎?而且張玉曾說過,她那晚上,確實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瘋男人擄走了妄圖殺她的女人。
這一切信息,綜合起來,不就恰好與眼前這個白衣流浪漢一模一樣?
難不成這瘋瘋癲癲的流浪漢,就是邊臨街鬼故事的原型?
“林平凡,看來咱們得去找你那個老熟人問件事了。”我朝林平凡咧起一個笑臉。
“哈?”林平凡剛收起驅邪符,扭過頭納悶看著我。
“還記得那個女人說的鬼故事不?我懷疑這流浪漢,就是她口中擄走的白衣瘋男人。”
我將自己的猜測大致給林平凡說了一遍,要不然這小子肯定不願意去找站街女問話,聽了我的想法,林平凡思索一下也覺得有道理,這才勉強點頭,拉起地上僵硬的流浪漢朝胡同外走去。
出了小巷子,正對麵就是’便利店’,果不其然,濃妝女人依舊穿著黑絲襪在透明門前搔首弄姿拉攏客人,林平凡無奈搖搖頭,對著即將從千斤榨中脫困的流浪漢又重施了一遍咒,這才穿過街頭,走到便利店門前。
濃妝站街女見有客人上門,塗滿粉底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湊上去招呼道:“這位客人裏麵請……誒,啊?林、林大師是你?”
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星期,濃妝站街女雖然第一眼沒能認出林平凡,可瞧見他身上的藍白道袍,立馬就想起了曾經給她驅過邪的道士。
濃妝女人還以為林平凡是來要錢的,有些手足無措,急忙道:“那、那個林大師,有什麼事嗎?上次答應給你的酬勞我不是不願意給,是最近真的手頭緊了,等我有錢了一定還給大師你。”
林平凡揉揉太陽穴,很是頭疼道:“先別激動,我不是來要錢的,我想請你幫忙認個人。”
“認人?”濃妝女兒一聽不是來要錢,頓時鬆了口氣,好奇問道:“林大師讓我幫忙認什麼人?是要在邊臨街裏找誰嗎?我對這片地方很熟,應該能幫上忙。”
“不是找人,是帶來了個人讓你幫忙認一下。”林平凡搖搖頭,有些尷尬,也不再廢話,朝外指了指道:“跟我來。”
林平凡領著濃妝女人出了便利店,徑直朝對麵的小巷子走去,濃妝女人發現林平凡領她去巷子裏時,麵色略顯蒼白,顯然回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
走到巷子內,林平凡指了指被千斤榨定住,靠在牆壁前披頭散發的白衣流浪漢,道:“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不?”
濃妝女人納悶的皺起眉,不清楚林平凡為什麼讓她過來見一個髒兮兮的乞丐,當她湊近過去,輕輕用手把流浪漢麵前遮住臉的雜亂頭發撩起,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
“啊!!!!!”
超高分貝的尖叫聲響徹小巷,濃妝女兒跟見了鬼似得,踏著高跟鞋沒命的朝小巷外狂奔出去,林平凡也被濃妝站街女一嗓子嚇得愣了下,還沒等攔住她,濃妝站街女就已經出了小巷跑得沒影了。
我強忍著笑意:“看她這反應……應該是吧。”
“別笑,幹正事呢!”林平凡翻翻白眼,也懶得去找濃妝站街女解釋,他用手拍了拍流浪漢的腦袋道:“也就是說,這個流浪漢至少奸殺過一個女人?”
“恩,那鬼胎女鬼,應該就是被他奸殺的。”
我聊到這個話題,麵色嚴肅,還記得上個星期林平凡驅除鬼胎時,曾在濃妝女人口中了解過不少情報,她之所以認定白衣男人一定是鬼,是因為她看見男人從牆裏鑽出來、還沒有影子……
現在看來,從牆裏鑽出來,估計就是流浪漢躲在垃圾山後麵的死胡同裏,像今天一樣突然出現,至於沒有影子?黑燈瞎火的破巷子裏,誰能瞧的出誰有沒有影子?
關於邊臨街鬼故事的事兒總算弄清楚了,原來就是個流浪漢在搗鬼……被一群女人傳得神乎其神的,真他娘奇葩,話說我也挺納悶,一個瘋子流浪漢有多大能耐?連續作案了這麼多起都沒人發覺,而且死胡同裏五具屍體內存著兩魄的事兒,也著實蹊蹺。
“看來等會兒警察過來,得讓他們把這瘋子順便送到精神病院去。”林平凡不滿的囔囔自語著,顯然對白衣流浪漢先前瞅準了他一個人撲咬的事耿耿於懷:“精神病殺人不犯法,便宜這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