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怎麼沒帶你徒弟來了?”我朝四周看了看,順便問道。
老和尚搖搖頭:“偶爾見見世麵就行了,這世間疾苦又豈是能看盡的?慧明他修行還不夠,倘若跟我來了,隻怕九死一生啊。”
看樣子,圓塵老和尚也知道陰煞不好對付,我就納悶了,他既不打算沾染因果,又不需要陰曹地府的功德點,究竟為什麼那麼著急去尋找陰煞?政府那邊的工作,應該隻是超度清和湖中的厲鬼而已,陰煞之事已經不歸安陵寺管了。
雖然好奇,但我卻沒有多問,管他為什麼願意過來幫忙,隻要能助我抓捕陰煞就是好事。
走著走著,我又瞧見了熟悉‘柔情賓館’招牌,賓館旁邊,便利店裏超短裙黑絲襪站在櫃台前的濃妝禦姐,不正是前段時間懷了鬼胎的張玉嗎?這貨還真心大,這才過了沒幾天就又開始工作了,她難道忘了這條街上,還有個危險的鬼故事傳說?
遠遠地,林平凡也看見了張玉,臉上表情一青,下意識朝小巷子裏拐了進去,不動聲色對我道:“王奇,應該就是這附近了吧?你走前麵帶一下路。”
“怎麼不去跟老熟人打個招呼?她可能遇見過陰煞,順便問問情況也不錯呀。”我壞笑著說道,明知林平凡這小子不擅長應付這種女人,還偏要坑他兩下子,損友嘛,不坑你坑誰?
圓塵老和尚不知情況,聽了我的話,也念了句佛號,建議道:“王施主說得對,林小友,你若是認識見過陰煞的人,不妨帶老僧去問問清楚,也能增加些把握。”
林平凡瞪了我一眼,扭頭向老和尚苦笑著解釋道:“那位小姐沒見過陰煞,隻是說在小巷中,見過一個白衣男人害人而已,也問不清楚是人是鬼,沒必要再多問什麼了。”
圓塵老和尚聽了,知道林平凡不願過去,也沒多問什麼,點點頭不再多言,示意我可以繼續帶路了。
我攤攤手,飄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給兩人帶路,老實說我先與小黑貓來這裏時,沒仔細記過路,晃蕩了半晌才找到那片垃圾堆,不得不說,這片垃圾堆的位置著實偏僻,難怪許久都未曾有人來清理這裏的垃圾,不過這股惡臭倒是絲毫不低調,老遠就能聞到令人反胃的氣味。
“就是這裏?”圓塵老和尚皺了皺白眉毛。
“還得再往前走一點,應該在垃圾堆後麵的胡同裏。”我指了指汙水橫流的垃圾山後麵,雖然被堵得很嚴實,但仍能看見一點縫隙,後麵應該是空的,就是不知道通往何處。
圓塵老和尚聞言,猶豫一下,這才邁步踏進泥濘的垃圾堆中,每走幾步都得繞道,以免踩到青苔中蠕動的白花蛆蟲,林平凡砸咂舌,無奈之下也隻能跟上去,兩個人剛一走進垃圾堆,頓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蒼蠅就徒然被驚起,嗡嗡飛向天空。
講真,我從沒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這片垃圾堆的蚊蠅,隻怕沒有數萬也有上千了!比之上次我跟小黑貓來時還多好幾倍,畢竟快要深夏了,蒼蠅繁衍速度快也實屬正常。
伴隨著蒼蠅鋪天蓋地飛起,難以入鼻的毒氣也被這股微風掀起,封閉的小巷立馬變得臭不可聞,就連圓塵老和尚這種修身養性的禪師,都忍不住皺皺鼻頭,可想而知這垃圾堆的氣味究竟有多恐怖,而林平凡幹脆從小挎包裏掏出張黃符,念動靜心咒,把符帖到了自己鼻子上。
反正我是無所謂,魂魄無五感之雜事紛擾,哪怕這片地方全是催淚瓦斯,我也照樣如履平地,隻不過就苦了林平凡跟圓塵老和尚這兩個活人了。
長痛不如短痛,圓塵老和尚跟林平凡快步疾走,步伐玄妙,沒十來秒就走到了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垃圾山前,我也與他們並肩而立,能隱約感受到,垃圾山後藏著一股極為隱晦的陰森氣息,卻不知此處是不是陰煞的藏身之地。
我們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三人中,當屬圓塵老和尚修為最高,他手持念珠伸出手去,輕輕將泥濘惡臭的垃圾山一角朝旁邊刨了刨,沿著縫隙朝裏看去,內部果真另有一番空間,黑咕隆咚的,卻是不知有多大。
林平凡見狀,也伸手前來幫忙,手腳並用,也顧不得道袍被染上惡臭汙水,奮力將這堆擋著路的垃圾堆朝旁邊撥拉,我則無奈的笑了笑,隨手撿起地上一根破木棍,幫著林平凡朝垃圾山上捅兩下。
正當我們幾個有道行的靈異人士‘愉快’的翻垃圾時,我用勁兒沿著縫隙朝垃圾堆後麵一捅,突然,垃圾堆後麵傳來一聲怪叫,把我們幾個都嚇了一跳,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見垃圾山突然被撞開一角,竄出個白色的影子來。
“臥槽!?何方妖孽?”把我嚇得手裏棍子都扔一邊了,連忙取出青冥鏡,也顧不得分辨,就要給丫的一下子。
“停!別打,好像是個人。”
林平凡突然伸手把我攔下,示意我收回青冥鏡,我這才回過神,狐疑的瞅了兩眼那個竄出來的白色家夥,他正躺在一片青苔泥濘的臭水裏抱頭打滾,身上穿著滿是泥濘的白色襯衫,披頭散發,手臉肮髒,似乎是個流浪漢。
他之所以呻吟著在地上打滾……估計是因為我捅了他一棍子?腦袋上腫起老大一個鼓包,雖然沒出血,但看樣子沒一兩個星期也消不下去。
“你是誰?為什麼在垃圾堆裏?”林平凡手心暗中攥著黃符,走上前開口詢問,圓塵老和尚也沒掉以輕心,在旁邊矗立著給林平凡坐陣,轉動佛珠。
白衣流浪漢卻仿佛聽不懂林平凡的話一樣,捂著腦袋站起身,佝僂著身子,看了眼一旁扔著的木棍,估計以為剛才那下子是林平凡砸他的,麵目猙獰的瞪著林平凡,像是隨時有可能衝上來幹架似得。
“啊!”突然,白衣流浪漢像條瘋狗似得撲了上來,張開滿嘴黃牙就要朝林平凡脖子上咬,林平凡雖有準備,可卻沒想到白衣流浪漢會像條瘋狗般撕咬,手中黃符扔出去,卻沒有絲毫效用,他連忙閃身躲避,堪堪躲過了流浪漢這一撲。
“驅邪符沒用?”林平凡驚呼一聲,繼續閃躲流浪漢的撲咬,他以為這流浪漢是中了邪或者被什麼東西附身才會成這副模樣,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被林平凡拿黃符一砸,流浪漢愣了一下,雖然沒受傷,但卻被激起狠勁,倒也認準了林平凡,死命的逮住他瘋狂撲咬,對一旁站著的圓塵老和尚連看都不帶看的。
“喂,林平凡你小心點啊,別被咬中了,指不定是狂犬病嘞。”我站在旁邊看熱鬧,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實在沒法幫,有了公交車小偷那次教訓,我就發誓不再輕易對普通人出手了。
至於圓塵老和尚怎麼不去給林平凡搭把手?拜托,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沒有七十也差不多了,動動嘴皮子超度厲鬼還能靠畢生修為,指望他去跟流浪漢搏鬥?算了吧。
總之,我和圓塵老和尚都退到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欣賞林平凡與流浪漢一躲一追,我們倆倒也不擔心流浪漢真能把林平凡怎麼著了,林平凡好歹也是道教正派弟子,雖然道行淺了點,可對付普通人的保命手段也總有那麼一兩樣。
接連閃躲了流浪漢幾次三番的撲咬,眼見他還沒停下來的意思,林平凡也動了怒氣,畢竟他沒招誰沒惹誰,站在垃圾站前,被流浪漢衝出來時濺起的汙水噴了一身不說,流浪漢還死命逮著他咬,顯然是成了我的替罪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林平凡見我跟老和尚躲得遠遠地,知道靠不上我們,他決定拿出點真本事來,在與流浪漢躲閃之間,手心悄然掐了個訣,口中輕靈念叨:“靈官咒,靈官法,靈官使起泰山榨,泰山重的千斤榨,給你上起千斤法,榨你頭,榨你腰,軋你血水順河漂,抬不起頭,撐不起腰,七柱明香把你燒,千人抬不起,萬人拉不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此咒名曰千斤榨,乃是一種很常見、流傳很廣、知名度極高的旁門道術,施展出後猶如給受術者套上千斤負重,能榨住身形,此法最初是從茅山傳下來的,不過因為口訣簡單、功效實用,所以大多數民間道士也會用這招。
千斤榨有畫符、和口訣兩種施展方式,念咒掐訣雖然威力小,但勝在出其不意,並且施展方便,而且千斤榨還分為很多種:對付普通人的、對付有道行之人的、對付妖物邪魅的、對付鬼怪魍魎的……在此就不一一介紹了,不過,除了對付普通人的千斤榨,其餘三種都沒有流傳開來,乃是茅山秘術。
我估摸著林平凡這小子除了最普遍的千斤榨,也不會對付鬼怪魍魎的那種榨術,要不然當初被一群鬼圍住時,他也不會因為沒有帶裝備而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