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城市的人向來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尤其到了林子昂以前所在的天朝為甚,而古代也亦然。
林子昂在對雄偉壯觀的長安城發出了由衷的讚美之詞後,立刻遭到了城門小吏的白眼攻擊,還附帶著“哼!”、“切!”甚至是...“鄉巴佬”!
倒不是林子昂真的羨慕長安城有多怎麼怎麼樣,而他前世作為一個現代人,從沒見過這樣真實的古城牆,所以才唏噓不已。而後世天朝的城市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比這裏要先進的多,他會在乎這點兒?
林子昂抱著旅遊者的心態來觀賞,想不到卻遭受了這樣的嘲諷,他本想反唇相譏,不過想想後世天朝的事情來又暗自冷笑一聲。
同是一國之人,何苦這樣分別你我界限?這裏或許發達、繁榮,但與你又有何關聯?我隻是匆匆一個過客,從未貪戀這裏的一切,來這裏隻是想取下自己所得的東西...
見林子昂這般鎮定,林綺韻倒也不覺得奇怪,這小子向來行事出人意表能屈能伸,料想這兩個小吏卻還不配放在他的心上。本來在林綺韻心頭的一絲擔憂也一瞬間消失,林子昂真的成熟了不少。
大梁建國幾百年,從太祖打下江山到現在已經坐過了十數位皇帝了。當年,這裏曾經是前朝的皇都,莊嚴肅穆、一派皇者風範。可是曆經多年的戰火,城中遭到了規模不小的破壞,讓太祖太宗定都長安的計劃落空。
再加上開國初年,長安的前朝貴族和頑固派的勢力還不容小覷,甚至傳出有手握重兵的大將勾結前朝餘孽而“欲王關中”的謠言,讓開國皇帝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定都關中的計劃隻能從長計議。
後來雖幾經修建,但朝廷早已物是人非,上位者在東都洛陽統治日益牢固,遷都長安的計劃無疾而終。
一塊古老的土地,曆史老人曾鐫刻了無數的輝煌的城市,作為關中地區的經濟命脈,和重要的交通樞紐,再加上這裏向來人才輩出,長安城現在又回複了以往的生機,而且還大有超過洛陽之勢。長安城裏的百姓也回複了平常的自信和優越感,出門在外的人常常自豪的稱自己為長安人。
這是林子昂來這個世界以後打聽到的關於長安的消息,要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對南陽府的一些重要事情還有記憶外,其它的事情一概不曉,本來他好奇心就不小打聽這些事情也當作在積累素材。
三人在經過簡單的盤查之後便迅速進城了,讓林子昂頭疼的是他們上哪兒都會遭人關注,倒不是他有多帥,而是身旁的兩個大美人實在太撩人眼球,萬一因此惹來什麼麻煩就不好了......
不過一向猥瑣的林子昂又奇思妙想的搞出了一個新玩兒法......女扮男裝!
本來他還準備了一對說辭來跟兩個女孩子解釋的,要一個女孩子穿男生服飾,別看古裝劇裏隨便惡搞在古代畢竟還是很別扭的。不過事實卻是......
“好啊,好啊!我正好沒試過耶!”方紫涵第一個舉雙手讚成,她一向都是自由自在、表裏如一的真性情。
而林子昂還頗有些擔心的自家老婆卻來了一句:“子昂啊...這個...那待會兒還得去裁縫店找一套合身的衣服才行啊!”
林綺韻話畢,林子昂都感覺有些驚奇,什麼時候自家老婆變得如此“豪放”了?原來,跟方紫涵相處的這一段時日內,林綺韻也被她無拘無束、敢做大膽的性格感染了,甚至激發了林綺韻內心潛在的壓抑已久的少女情懷!
年輕人在這個時候本來就是要玩兒的年紀嘛!要那麼多束縛做什麼呢?
他們便找人問路來到了長安府最繁榮的街市,長安城不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街上店鋪鱗次櫛比,往來人群川流不息、摩肩擦踵,一路花花綠綠、鶯鶯燕燕都快把他們三人眼睛看花了!
愛狂街或許是女人的天性吧?本來是打算來買衣裳的,而林子昂卻被她們二人東拉西扯,一會兒去麵鋪吃麵,一會兒又被拉著去吃涼皮,最後又非要嚐試當地的特色食品“羊肉泡饃”......
實在吃不下去了,三個人才相視一笑,我們來幹什麼的?不是買衣裳的嗎......
說是這樣,不過三個人又不自覺的去看上別的物什兒了。
“子昂,你看那群人在做什麼?”林綺韻小臉通紅,怕是剛才用了太多辣椒醬的緣故,但她還是一臉的興奮神情,現在隻要是個沒見過的動心都當成了新鮮玩意兒。
隻見遠遠望去,百姓們一個個畢恭畢敬,彎腰鞠躬又是拜又是嘴裏唱喏的,似乎在給什麼神靈祭拜。
“走啊,我們去瞧瞧!”方紫涵說做就做,好不興奮的挽著林綺韻的手就飛奔過去一探究竟。
這個地方倒環境優美,氣候宜人。林草茂密,底下冒出的溫泉噴湧,泉水叮咚。魚翔淺底,溪流縱橫,岸邊的牡丹競放,空氣清新,自然原生。
隻見一塊碩大的石碑上立在人群中央,上麵刻著幾個鎏金大字:“賜福鎮宅聖君鍾馗”。
“哦...原來是閻王爺的故裏啊!”林子昂打哈哈道。不過隨即便被人群投以厭惡、憤怒的目光,在這裏人們可是把鍾馗當作守護神靈怎可被人隨意褻瀆?
林子昂見勢連忙堵住了嘴巴,在這個時候還是少說廢話為妙,要不然被百姓們痛扁一頓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林大哥,那是什麼?”方紫涵在林子昂耳畔小心翼翼的問道。她本是苗女,風俗信仰跟中原人迥然不同,故有此一問。
“嗬嗬...這你都不知道?那不就是我們說的‘閻王爺’嘛。”林子昂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滿臉好奇的方紫涵。不是說大梁朝文盲率不高的嘛?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閻王爺的名諱,這不是真不要命了嗎?
“哦...原來就是你們所說的‘死神’啊?”方紫涵恍然大悟道。
“嗯?‘你們’...好像把你自己整的不是天朝人一樣...嘻嘻...”林子昂笑罵道。
方紫涵還欲解釋,而那邊林綺韻卻已在招呼了:“子昂,你們也來上柱香啊!”
所謂“遇神拜神、遇佛拜佛”嘛!林綺韻就秉持著這一原則,再說來到閻王爺的故鄉還能不拜一拜嗎?誰不希望自己多福多壽,長命百歲的!
“走啊!”林子昂催促道。
“不了,還是你去吧?”方紫涵推脫道。她有著自己獨特的信仰,是終身不能改變的,此時此刻方紫涵才發現原來自己和他們的差別是這樣大,自己竟然有一些說不出的落寞。
“嗯?閻王爺你都不拜?你牛×,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那我先去了!”林子昂雖然奇怪方紫涵的言行,卻也沒往其它方麵想。不過他想想自己就是個怪胎又怎能去說別人怪呢?想到此節他也無奈的咧了咧嘴。
跪在石碑前的林綺韻表情顯得十分嚴肅和虔誠,在這個時代人們普遍都是信神的,不管是土生土長還是外來的舶來品,人們都拜。反正拜神自有神庇佑,多拜幾個神又不吃虧。
“綺韻啊,你是不是在保佑你老公長命百歲呢?嘻嘻...”林子昂就是到了閻王爺跟前也還是那副戲謔、猥瑣的模樣,跟一旁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臭美了!我是在給爹爹和娘親祈福,希望閻王爺能多多給他們增點兒陽壽...”林綺韻也不跟他多話自顧自的燒香念咒了。
嗬嗬...是啊是啊!得多謝他們二老啊!要不是他們怎能給哥生出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呢?嘿嘿......閻王爺您就看著哥也是個穿越大神的份兒上多給老林他們幾年陽壽吧...
林子昂正無恥的臆想著可恥的事情,還附帶著連閻王爺都調侃了一把。
最後好一陣子,三人才從越來越多的人群中擠了出了來,卻不知道這條街又是哪兒跟哪兒。問人之後才曉得,這裏是騾馬市步行街,也就是專門賣馬和馬有關的東西的街市,換了現代那就是汽車城啊!
林子昂三人又從這條街穿到另一條街市上,再打聽就知道了自己所在已經是西大街了,不遠處即看到有一家不小的裁縫店,三人饒有興致的決定去逛一逛。
“子昂,你看這一件怎樣?”林綺韻指著一件粉色花邊蠶絲繡衣說道。
“笨蛋!你當我們真是來逛街買衣服的啊?”林子昂笑罵道。
“林大哥,這件我能穿嗎?”方紫涵指著一件瓦藍色的衣服問道,那卻是一件男人穿的衣服。
“唔...如果再小點兒的話,你和綺韻都能穿了。”林子昂說道。
他又在店裏轉了轉,隨即叫來了掌櫃:“掌櫃的,給我來一件那樣的瓦藍上衣,和那件青色帶花紋的衣服。呃...還有,要最小號兒的!”
“公子,最小號兒的話您一定穿不了啊!”掌櫃好心的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照做就對了。”林子昂不耐煩的說道。
不一會兒店裏的夥計就拿來了成品,交付給了林子昂,掌櫃謙遜的含笑說道:“公子,總共一兩二錢銀子...”
林子昂剛準備掏錢付賬,林綺韻就尖叫起來了:“什麼?才兩件衣服就一兩二錢銀子,掌櫃的!你也太黑了吧?”
女人就是這樣,在花錢這一方麵總是斤斤計較,雖然他們出行時帶了不少的銀子,可是林綺韻一路上卻對討價還價樂此不疲,甚至還向方紫涵“傳授經驗”。
“小姐,我們這可都是上好的布料啊!這已經是最低價了,再低我們可就要賠本兒了!”掌櫃一副可連巴巴的模樣。
而這回連林子昂都開始鄙視他了,連台詞都不曉得變通一下,看來你真的是沒前途了......
“哼哼!少來了,你看我們身上這材料才真是好料子呢?不過才八錢銀子,你這就一兩多了?算了算了...綺韻姐姐我們再去別家買吧?”剛學出師的方紫涵已經在活學活用了,大有繼承林綺韻衣缽之勢,她的表現也讓林綺韻覺得“後生可畏”。
看著眼前的兩個小丫頭片子一唱一和,掌櫃的就知道今天這買賣是賺不了大錢了,隻得乖乖就範,能賺一點兒是一點兒嘛!
一盞茶的功夫後,三人高高興興的買完衣服出來了,隨即商量著該去哪裏把衣服換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