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鳳凰,不可不去古城牆。那斑駁的石磚上一道道的紋路,就像歲月劃上的皺紋,是帶有曆史感的,年代的象征。
沈臨夏跟隨著城牆的走向,穿越一個又一個的城洞。在城牆小通道裏,有許多流浪歌手彈著吉他,為這古城帶來一縷樂音。不時有遊客停下來聆聽,閉上眼,便忘了自己所處何地。
拾階而上,走上古城牆。透過牆上的小孔,似乎可以看得見過去的烽火狼煙。
遠遠可以看見緩緩流動的沱江水。數百年如一日等待在此地,就像為翠翠等著儺送,若有一日能夠相遇,沱江水請代替她訴說這幾十年的思念年華。
沱江邊上有許多民族服裝的拍攝點,姑娘們可以穿著鮮豔的苗族服裝,擺好一個個姿勢,將自己的倩影留在沱江水畔。
一排小石墩橫越沱江,一行人好奇又有些畏懼的踏上小石墩。
這是鳳凰有名的“跳岩”。
水流得很湍急,石墩在水流的衝擊下顯得格外堅強。
當他們走到跳岩的中間,突然聽到有個人在喊蘇曉。
蘇曉回頭,臉色一下變了。腳下一滑,差點跌下橋去。
“曉曉,小心!”沈臨夏一把拉住蘇曉。
林洛川順勢拽了一把沈臨夏,輕輕說了句:“小心。”
沈臨夏穩住身形,可心髒還是砰砰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慌亂來自剛剛的危險還是林洛川給予的意外。
“曉曉,你沒事吧?”顧城歡不敢直視蘇曉。
“你怎麼會在這裏?”蘇曉冷冷的問眼前一臉焦急的人。
氣氛一下僵住了,氣流都好像不動了。
周圍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看著這兩人,害怕一不小心就引燃炸彈。
“曉曉,我是過來玩的,沒想到會碰到你。真的!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顧城歡佯作發誓狀。
“是嗎?那我們互不幹擾,各自安好。”說完,蘇曉兀自走了。
“喂,玫瑰男,這真的是偶遇嗎?”沈臨夏走過顧城歡身邊時輕聲問道。
顧城歡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別叫我玫瑰男,我有名字!”
“曉曉,我們去坐船吧!”沈臨夏不管他的抗議,快步往前追趕蘇曉。
租了一艘船,泛舟江上。
“你上來幹嘛?”蘇曉沒好氣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顧城歡。
“是他們邀請我同行的。”顧城歡指著林洛川和雷剛。
蘇曉望向二人,兩人瞬間把頭埋得低低的。
蘇曉沒說什麼,轉過頭看周圍的風景。
沈臨夏戳了戳雷剛,動了動嘴巴,沒有出聲。
雷剛看清楚了,是“找死”的口型。
雷剛朝沈臨夏做了個鬼臉,無聲的回嘴道:“我不在乎。”
水上泛著陣陣寒氣,兩旁的房屋一一向後退著。沈臨夏把手伸進水裏,水一輪一輪的蕩過她的手。冰涼的感覺。
周圍不時有其他船隻擦肩而過,艄公們應該都是相識的,劃近時還不時聊著幾句天兒。
艄公是個很活潑的人,他見幾個年輕人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船艙裏,也不聊天,便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支湘西民歌。艄公聲音很好,清亮亮的,高音處也不吃力,一嗓子唱到底。
“好!”雷剛率先叫好,其他人也笑了。
艄公的一曲高歌使船內的氣氛稍稍緩和了。
水上航程末端有一處小湍流,就像一個小瀑布一般,船從上麵滑下的時候,就像浮在雲端。
“真過癮啊!”從船上下來,大家都意猶未盡。
夜色緩緩降臨,沱江兩邊也都亮起五顏六色的燈,霎時間,鳳凰變了一副樣子。
“鳳凰的夜景果然名不虛傳!”
如果說白天的鳳凰是素顏姑娘,那麼夜晚的鳳凰就是濃妝的女子。
酒吧也開始熱鬧起來,傳出的歌聲不似蘆花蕩的笙簫,分明是激蕩人心的喧囂。
“曉曉,你怎麼啦?”沈臨夏注意到蘇曉興致不高,便偷偷繞到蘇曉身邊,輕聲詢問。
蘇曉搖了搖頭,眼神定定地看著一個點。
沈臨夏隨著她的眼神看去,發現是一個酒吧的招牌。
漆黑的底色上是亮藍色的花體字——我們私奔吧。
很有意思的名字。
酒吧是臨江的,欄杆上掛滿了一串一串的酒瓶子,木頭牆壁上貼滿了瓶蓋。有幾盆翠綠的盆景掛在酒吧大門的周圍,隔著透明玻璃可以看見裏麵昏暗的燈光下有歌手動情的歌唱。如癡如醉。
“進去看看吧。”蘇曉說完就獨自走了進去。
“前麵的,等等!”沈臨夏朝前麵大聲喊道。
走在前麵的幾個人停住腳步,莫名其妙的回過頭。
沈臨夏朝酒吧努了努嘴。
雷剛笑得很大聲:“小美女,你喜歡這種地方啊?沒問題,哥哥陪你去!”
沈臨夏用大氣踩了雷剛一腳:“去你的!曉曉進去了……”
顧城歡還沒等沈臨夏講完,就衝進了酒吧。
林洛川看著顧城歡慌亂的背影,不明意味的笑了笑,說:“我們也進去吧,話說鳳凰的酒吧也是一景。”
進了酒吧,遠遠看見蘇曉坐在木質吧台前喝著酒,而顧城歡不停地在和她說什麼。
幾人走到他們身邊找位子坐下,沈臨夏擔心的看了看蘇曉,沒有打擾她。
酒吧燈光的中心,坐著個女歌手彈著吉他,唱著一首沒聽過卻很動情的歌。
“已經決定好了,做個做夢的人,一個不切實際的人,就算青絲變成了白雪,皺紋也漸漸,爬上曾經光滑的臉龐,就算心裏的夢,永遠不能實現,於是我知道自己不是隨便的花朵,隻為夢幻的聲音而綻放,雖然一切就像流水奔騰不複返,那些聲音,不會枯萎……”
柔和的燈光落在酒吧裏,歌者的嗓音帶了一絲嘶啞,像在用生命婉轉低啼。
周圍很靜謐,大家都閉著眼睛享受夢想的聲音,可這時蘇曉卻笑了。笑聲有些刺耳,讓所有人都驚愕的睜開眼。
蘇曉的雙唇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鮮紅,她搖動著酒杯裏同樣鮮豔欲滴的“血腥瑪麗”,眼睛微微眯著,兩頰有淡淡的紅暈,格外魅惑。她突然一把拉近顧城歡,濃烈的酒氣噴了他一臉。
“顧城歡,這歌好聽嗎?”蘇曉笑得格外動人。
顧城歡被蘇曉的舉動嚇傻了,直愣愣的看著蘇曉,條件反射般點頭:“好……好聽……”
“我知道自己不是隨便的花朵,哈哈……”蘇曉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曉曉,你怎麼了?”顧城歡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不安。
蘇曉搖搖頭,輕佻一笑:“顧城歡,如果我是隨便的花朵,你還會這樣愛我嗎?”
蘇曉盯著顧城歡的眼睛,收起輕佻的笑容。
顧城歡沒有說話,默不作聲的看著蘇曉,嘴唇抿得緊緊的。
蘇曉一把推開顧城歡,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曉曉,你不是!”顧城歡朝蘇曉離去的方向堅定地吐出這幾個字。
蘇曉停了下來,身子脆弱的搖晃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如果我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