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朝左邊走了一會兒,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周圍沒有店麵,沒有人,隻有他們幾個在不太寬闊的道路上猶猶豫豫的走。
“我們是不是走錯道了?”雷剛最先說出大家心中的疑問。
“好像是不對。”
“年輕人!年輕人!請等等!”正在大家討論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喚。
大家疑惑的回頭,看見一個形狀滄桑的中年大叔正急切的向他們跑來。
“年輕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兒子給你們指錯路了,讓你們白走這麼久是在是抱歉。”
“大叔,怎麼回事啊?”
大叔抹了一把汗,眼神一下變得很憂心,他歎了口氣說:“咱們邊走邊說吧,我帶你們去車站。”
在大叔的敘述中,他們知道了一個讓人沉默的故事。
那個在地上畫畫的青年是大叔的兒子。青年的母親早逝,大叔一直既當爹來又當媽,辛苦擺著一個小瓜攤來把青年養大。青年缺少母親的關愛,而父親又忙於賺取日常花銷,對他也稍有疏忽。青年的童年與少年時代也是過得不快樂的吧。
後來,青年念了高中,認識了一個女孩。女孩有著青春期孩子具備的桀驁不馴、叛逆,她有著姣美的麵容,卻有一顆容不下他人的心。青年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女孩,可是女孩既不答應青年也不拒絕青年,在女孩的曖昧裏,青年成了女孩的跟班。女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高興時給個笑臉,不爽時大發脾氣的日子,青年甘之若飴,這段日子雖然煎熬,但是看到女孩他都覺得快樂與幸福。女孩每日我行我素,依舊會和別的男孩調笑,也依舊招惹不同的人。而青年無怨無悔的給女孩收拾爛攤子。
直到有一天,女孩惹了黑社會,被那群目無王法的家夥關了起來,女孩給青年打電話,讓他帶錢去救她。青年沒有錢,但是他不能放棄女孩不管,於是他一個人撿了根鋼管就去救女孩。青年很傻,他沒有報警,他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女孩。
一場混戰,青年怎麼打得過那群瘋狂的人。他拚了命解開困住女孩的繩子,讓女孩有機會逃離。青年望著女孩離開的模糊背影,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棍棒,不是那麼疼了。
不知道是誰發現了昏死過去的青年,把他送到了醫院。
大叔很後悔,自己這麼多年疏忽了自己的兒子。也許當初多關心他一些,現在兒子就不會那麼無助、蒼白的躺在醫院的床上了。
青年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呆呆傻傻的,隻有幼童的智力水平了。
大叔歎了口氣:“也許,這也是好事吧,他忘了過去的事情,忘了難過。現在他每天都拿著小棍在地上畫,畫那個女孩的背影,也許女孩離開時的樣子刻在了他的腦海裏吧。可是問他這個女孩是誰,他卻又答不出,隻是傻嗬嗬的笑。”
“那個女孩呢?她去哪兒了?”
“那個女孩來過一次,躲得遠遠的看了他一會兒就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來過。不過我看得出來,她應該不會再過以前的生活了,我想他看到這個結果也會很高興的。”
“令人惋惜的故事。”林洛川也沉默了。
沈臨夏斜過頭看著林洛川,他的睫毛像片羽毛般半搭在眼睛上,眉頭微皺,嘴唇緊抿,臉上的線條因為哀傷的情緒顯現出異於平常的感覺。
許是意識到目光的注視,林洛川向沈臨夏的方向抬起頭。表情變換得很快,一個微笑絢爛的綻放開。陽光透過雲層落在他的臉上,使皮膚有些透明的質感。神色刹那柔和。
沈臨夏急忙別過頭,林洛川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像個無底洞般,有強大的吸引力,似乎稍不注意就會使人沉溺的裏麵。
沈臨夏掩住發燙的臉頰,默念:“平靜平靜,沈臨夏,麻煩你回到現實來!”
“臨夏,怎麼啦?”蘇曉注意到沈臨夏的異樣。
沈臨夏的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什麼。”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回原點。沈臨夏朝瓜攤看去,青年還在地上畫著,模樣很認真,好像是在用生命在做這件事情。
人的一輩子,有多少事情能夠視如生命?又有多少努力可以傾盡所有?
就像這位賣瓜的青年,雖然記憶中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可他願意不問未來,用現在等待未知。無力讓光陰折返,何必徒增內疚。
誰都應該相信,這世上,總有一個人在等你。
好不容易坐上了去古鎮的汽車,大家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有在火車上時的喧囂與熱鬧。
汽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兩邊是萬丈深淵。沈臨夏靠窗坐著,側目而視,與懸崖隔之咫尺。透過玻璃,周圍的山上已經透出濃濃的秋意,深綠色與金黃色交錯其中,是斑斕的味道。
高度總是讓人產生恐懼,無論是距離的還是權力的。
汽車在不甚寬闊的路上行駛,沈臨夏望著無盡的深淵,心中刹時平靜下來。倘若出什麼意外,那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好在意外沒有發生,我們都還活著。隻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旅程是疲憊的。顛簸之中,沈臨夏慢慢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沈臨夏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喂?”沈臨夏的腦子還是一片混沌,半清醒之間沒來得及看是誰打的電話就接了。
“臨夏……”
“若若?你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啦?”沈臨夏坐直身子,好奇杜若若突如其來的聯絡。
“臨夏,你和陸宇澄怎麼啦?”
“陸宇澄?你怎麼會突然提起他啊?”沈臨夏奇怪的問。
“誰知道他受什麼刺激了,那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什麼了?”
“說自己堅持得好辛苦,付出得不到回報,說你總是逃避之類的。我看他估計是看自己聯係不到你所以想讓我當傳話筒吧。”
“若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之間隻可能止步於朋友。我現在躲著他也是沒辦法呀,萬一我熱情一點,他估計更來勁。”
“可你現在這樣躲著他也不是辦法呀。臨夏,陸宇澄追你這麼多年也真的挺不容易的,你想清楚了嗎?人這一輩子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很難得,你不珍惜,不怕自己未來後悔?”
“若若,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和他都需要冷靜冷靜。”
杜若若心知好友的性格,也不再勸說:“那好吧,你們的事情太讓人傷神了,我得好好休息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啊。”
“嗯,你也是。拜拜。”
掛了電話,沈臨夏轉身把手機放包裏,剛一扭頭就發現他們幾個直勾勾的盯著她。沈臨夏嚇了一跳,“你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