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一整天薑洛菡都在家裏給媽媽打下手,顧少軒的禮物一直瀟灑的躺在她的小床上從未動過。

夜幕降臨之時,薑洛菡換上粉嫩的新睡衣,披著一頭長發盤著雙腿坐在床上一層一層的拆著顧少軒送給她的禮物。拆了一層又一層,她好奇的左右搖晃著盒子嘟囔著:“這死小子,送人家禮物還包那麼多層。”

那是薑洛菡的最愛,馬卡龍。

上麵扶著一張卡片,是顧少軒清秀的字跡,上麵寫著這樣一段話讓薑洛菡莫名的胸口痛:“有些話不是誰都可以說,有些人不是誰都可以代替。我忘不了你就像彼岸的花肆意燃燒過後,也難以洗滌沉積許久的汙垢。錯的人不是你,是我不該太過於沉溺在你的美麗與溫柔之中,直到心死了也不願意放棄。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命,請直接拿走,無需問我。”

看過那張卡片過後,薑洛菡捂著胸口表情猙獰,整個人蜷縮在床上。她從未想過在這世界上有一個男人如此的愛她,或許,除了她爸沒人可以做到像顧少軒一樣,唐司漠也不能。

她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她念著他的時光竟會如此漫長,長到賠上了餘生全部的光景來衡量。

26.南城逆流 死與心。-第二十五章 我們是時光旅人。

十七歲那一年,薑洛菡和唐司漠一樣,被接踵而來的考試弄得焦頭爛額,每天抱怨該死的學校十幾次。這一年,殊不知她未來的大學閨蜜刑落熏此時此刻正與她在同義座城市裏,經曆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開始叛逆,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也是在這一年,在日記本裏抄下倔強的歌詞,開始考慮起長大的含義,開始變得迷茫起來。可是這樣不多的迷茫,喲被淹沒在了緊張的學習中。

開始接觸起“虛偽、欲望、背叛”等等字眼。

她突然發現自己也開始變得有些虛偽,離夢想越來越遠,也開始逐漸的明白原來這就叫長大。

新年期間薑洛菡與唐司漠緊緊通過幾次電話,偶爾會視頻聊天。

看見唐司漠日益憔悴的臉,薑洛菡有些擔心的問他:“司漠,怎麼你回家一趟消瘦了這麼多?”

唐司漠疲憊的笑了兩聲道:“我妹妹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想給她補習補習。”

“原來是這樣,你也要注意身體。”

“嗯。假期過的怎麼樣?”

“還好。”

兩人的談話漸漸變的冷淡,薑洛菡本以為春節那天唐司漠會打電話來和確定他們二人的關係,又或者是因為想念她,想聽聽她的聲音,可最終還是以幾條短信草草收場了。

晨曦靜靜地逐漸籠罩了大地,一如往常的黎明在向著遙遠未來延續一再重複中。

新年的某一個晚上,薑洛菡一個人在街邊買了一些黃紙跑到無人的路口燒了半天。

她穿著單薄的衣服一個人蹲在那裏一隻手按住黃紙,一隻手不停的往火堆裏送。

“過年了,李沁,顏希,筱塵,袁雨辰,新年快樂。希望在天堂的你們,也同樣幸福快樂。”

此時,黑暗的街道上,一個柔弱的姑娘眯著眼流淚。

薑洛菡正一個人承受著本不該她一人倒數的悲傷,顧少軒與顧北兩個人正在爸爸的辦公室裏忙著新一季的策劃案,忙的熱火朝天。

每到這個時刻,顧明鎧總會躲在辦公室門外欣慰的點著頭對助理說:“其實少軒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他認真起來還是很嚴肅的。”

助理在一旁不停的點頭回答:“是的。不過……顧北少爺還是更適合接您的班一些呢?”

顧明鎧嗯了一聲繼續說道:“的缺,小北很能幹,在公司幫我這麼多年也很出色。畢竟少軒不那麼成熟,且誌不在此。如果將來某一天少軒跟我說他不想進公司做繼承人,我也不會逼他的。”

“老板你不光是個好老總,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好爸爸。”

“那裏,我隻是和其他普通的爸爸做了一樣的事情。就是輔助孩子的夢想,僅此而已。我們走吧,送我回家吧。讓這兩個孩子去解決剩下的難題吧,這樣他們才會成長。”

“好的。”

又是一天太陽升起。

開學的前一星期,刑落薰甩著金色的大波長發,深色係妖豔濃重。手握金色奢華手包,一身黑紅色蕾絲小禮服緊緊的將她裹出完美曲線,另一隻手手裏噙著一件白色貂皮,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

一年不見的高中同學看見這樣的邢洛薰,歎為觀止的圍上來虛偽的稱讚著:“哎呀落薰,好久不見變美了好多呢。”

邢洛薰微微一笑,恭維的說謝謝後,一個穿著米色雙排扣呢子大衣的男人如風一般走進她。

他的大衣敞著,露出裏麵的剪裁合身的純白色襯衣。衣前懶散地係著一條黑色領帶,領口處露出他微凸的鎖骨和一小部分結實健朗的胸膛。凜冽桀驁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瓣噙著驕傲的薄唇。

和一般男人不同的是,他左眉骨上鑲著一顆閃著十分耀眼的黑曜石眉釘,和他的眼神一樣閃著犀利的光。

他的聲音很低沉厚重,看到邢洛薰神速的伸出右手淡然的說了句:“落薰,好久不見。”

刑落薰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抬起頭看著他:“好久不見了,倪震。”

倪震是亞泰恒集團的公子哥,刑落薰高中交往了三年的前男友。再次見麵之時,她的腦海裏一段段的浮現出了他們當時幸福的場麵,高考時的諾言,包括她曾經N多次的自虐,為他輕生的行為。

那一晚的皇後酒吧裏,他們二人坐在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裏,看著一個個昔日苦逼奮鬥的學習黨如今浪蕩不羈的摸樣,二人唏噓不已。

倪震噙著酒杯臉上掛著一張看破世俗的笑臉,用一個成熟男人的語氣對刑落薰說:“我們都不在是那個當年青澀的高中生了,你看,僅僅過了一年而已,大家的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刑落薰幹了整杯伏特加抹了抹嘴巴不停的點頭:“是呀,翰哥當時是多麼認學的好學生阿,那時候每天早上我特野蠻的管他借作業,他都會蹙著眉頭看著我說,刑落薰,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不學習將來就是死路一條!還有圈姐,去年她還因為高考失誤又跳樓,又吵著要複讀。今時今日,她的酒量都快趕上我了。”

“落薰,一切都會變得,就像當初我和你說的一樣。”

刑落薰仰了仰頭忍住酸澀的淚水接著說:“不說這個,說說你吧!被我踹了以後,你遇到比我更好的妞兒了嗎?”

倪震幹了一整瓶酒後,臉頰泛紅的看著刑落薰沒在說話。

那一刻刑落薰發現自己要出軌了,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倪震這個男人的。畢業之時,她用一瓶白酒結束了她的高中生活。她說她用三年的時光,換一個心底永遠的回憶。

那時候的他們,十六七歲,那是一個本不應該說是愛情的年紀,他們卻還是勉強的牽扯到一起,也慘白無力。

那時候的他們對於異性的無知,對於彼此身體秘密的探索,甚至是叛逆的性格下對於管理或者是嚴教的一種不滿和反抗。

年輕的懶墮,向惡夢一樣埋伏在彷徨的青春裏,像撒著一層鹽巴的傷口迸發炎症然後潰爛。

深夜裏,看著三四十個男男女女熟悉背影將夜店裏一向狂野的刑落薰冷藏,她的思緒就拉到過去那幾年,各自不顧一切的磨損青春。

▃思▃兔▃在▃線▃閱▃讀▃

那個曾經被她取笑一輩子沒出息的懦夫今天馳騁夜場,曾經被她咒罵隻會傻學習的書呆子,如今跳起了她當初最狂熱的街舞,曾經班裏的乖乖女學會了抽煙,清秀的男生也開始染了紫色的頭發。她也曾經做過班級裏的第一名,隻不過愛上了一個人,經曆了一場青春過後,她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些在高中時期曾經嚷著永不分手,豪情壯誌的情侶們都默契的缺席了聚會。

在刑落熏看來,理由並不是他們感冒了,人在外地,在家待孩子,工作太忙重重理由的根本原因。

而是青春流失。

他們的青春裏和刑落熏與倪震都一樣。總有一個人,教會了你怎麼去愛了,但是,他卻不愛你了。

如果這是成長,他們隻能在自嘲中感歎著,終於,他們都變成了社會上最圓滑的世俗男女,無法脫離複雜的交際圈,以最快的速度學會了生存的法則。

那些花兒,畢業以後還會開嗎?

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還這是幼稚可笑。

酒醉過後,刑落薰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抱著倪震大喊著:“社會,我C你媽!”

倪震將刑落薰強行扛出酒吧,刑落薰一個大跳蹦到倪震背後,醉的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他背後軟弱無力的說:“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自甘墮落,可如今看了他們,我真的很心痛,現在我們都變成了當初自己最討厭的壞孩子。還記得我們高中時候的約定嗎?你說你會在我需要的時候背著我,漫無目的的走。”

倪震拍了拍刑落薰的後背,將她輕鬆的背起來。

寬敞的街道,肆意的寒風,炫目的霓虹燈,看不見月色。倪震背著大醉的薑洛菡走在冰冷的大街上,不緊不慢,擦肩而過著或熟悉活或生的麵容。

刑落薰會又哭又笑的說,彈鬥著多餘的煙締,痛吸一口哈爾濱的狂風,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還是無法回頭。

她清楚的告訴倪震,人一生隻談三次戀愛:一次懵懂,一次刻骨,一次一生。

令她懵懂的那個人她早已忘記那是小學幾年級的時候,倪震是她最刻骨的小愛人,而陳小邪,才是她的一生。

於是,酸楚的眼淚像是純淨的河水生生流了倪震一背。

可以做到的就隻有繼續揮霍著寥寥無幾的青春,與他們即將消逝的夢想。

茫過後靜如死灰,倪震加快步調,背上是整夜難過的淚流不止的刑落薰,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小巷的盡頭,是刑落薰酒氣衝天,彪悍無比的摸樣。她一邊悠噠著兩條腿,一邊憤恨世俗的唱著:

歲月留給我更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