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蠱潮
下一刻,我已經被戰馬馱著衝進了密林。
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嚇一跳。
密林裏的雪太厚了,戰馬一進來,立馬半條腿就被埋了!
若是放在正常情況,戰馬衝進這種地方,就跟陷入了淤泥裏一樣,怕是說什麼都是不肯跑了!但是現在,這戰馬屁股上被我刺了一刀,吃了疼,已經發瘋了,鑽進了雪窩裏還在往前衝,踩著剛剛被我砍翻的那個雪人的屍體就迎上了下一個!
這時候,我還沒有調整好的自己的姿勢,就已經看到第二個雙眼猩紅,已經的對著我高高舉起“木棒……”的雪人了,心中是叫苦不迭,這戰馬發了瘋我沒法控製,它的動作太快了,不斷往敵人窩裏衝,我基本上是應接不暇了!
可沒招,還得上!
總不能眼睜睜的被那雪人敲一棒子吧?那玩意說是木棒,其實就他媽的是一顆掰掉了樹冠和樹根的樹,被砸一下子,以雪人的力量,我隻怕當時就得掛掉!
所以,我也顧不上調整自己,完成蓄力了,左手拽著韁繩,整個人身子右傾,右手掄起百辟刀就朝著那雪人猛砍了過去。
這一刀,因為距離頗遠,那雪人手裏的“木棒……”能夠得著我,我手裏的百辟刀卻有些夠不著它,所以,我全靠從刀鋒上噴吐出來的實質化殺氣傷敵,也全勝在了殺氣無堅不摧,在交鋒瞬間,隻聽“喀拉……”一聲,直接將那雪人手裏的木棒斬為兩截,殺氣的鋒芒處更是直接掠過了對方的喉嚨!
噗!
當時,那雪人的喉嚨間就噴出了黑紅的血色,染紅了四周的白雪,觸目驚心,那雪人發出絕望的嘶吼,捂著脖子趴下了。
顧不得看那雪人的最後下場,我已被戰馬帶著衝向了下一個敵人……
速度太快,所有的交鋒都是一個照麵!
一個照麵,就要決死!
個中凶險,難以言表。
這馬上廝殺,終究與步戰不同,步戰認死了一個敵人,那就是不死不休,但是在這馬上我如果不能一擊致死的話,根本沒工夫回頭的,被戰馬拖著一路所過之處,我擊傷好幾個雪人,都沒有機會掉頭去結果掉對方,漸漸的,我也總結出來了,也就不過分在乎蓄力了,左右揮刀,逮著機會就閃電般的出刀,弄沒弄死不重要,砍翻一個算一個!
密林之中,人吼馬蹄,慘叫聲,喊殺聲,咆哮聲……不絕於耳!
我不知道我們這六個人到底造成了多少有效殺傷,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倒在衝鋒路上,在這種張揚著熱血、將所有凶險都凝聚在片刻交鋒中的廝殺裏,一切都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但有一點我很肯定--我們刺馬的那一刀,刺對了,戰馬發瘋,齊頭並進,別看我們隻有六人六騎,但卻是一記鐵拳,將密林裏的雪人砸的一片混亂!
我身上的棉大氅基本上已經被血染透了,在寒冷的環境裏又被凍硬,就連我自己都能聞到我自己的身上慘烈的血腥味!
不知道拚殺了多久,反正,我揮刀的胳膊漸漸開始發酸了,胯下戰馬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我知道,這匹馬的血是被放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完蛋了。
抬頭看了看,前方,仍舊不知道有多少雪人。
我心裏泛起了一股子絕望,因為脫力,我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隻能看清那些雪人猩紅的眼睛,和因為憤怒、口鼻之間噴吐出的濃鬱白霧。
它們約莫是想把我撕碎的吧?
我心裏默默想著,握緊了手中刀,瘋狂踢打著馬肚子,準備驅趕著這匹馬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伴我再一次發起衝鋒,衝向我們的末路。
握刀,再握刀!
向前,再向前!
這是一個武人的宿命,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誰知,就在此時,那些原本盯著我的雪人竟然一下子轉移的視線,猩紅的眼睛掠過我朝我身後看去,嘴裏發出了“嗚嗚……”古怪聲音,那雙充斥著殘暴的眼睛竟然有些躲閃!
它們……似乎在……恐懼?
雪人忽然表現出來的奇怪狀態搞得我都有點走神了。
什麼情況?
不過,它們不動,我自然不能撲上去找死!
一番激戰,我胯下戰馬的衝擊力已經很弱了,速度越來越慢,基本把我團團圍住了,現在的我,就是陷在了淤泥裏麵。
我胯下的戰馬嘴角已經掛上白沫了,失血過多,體能、耐力都已經到了一個盡頭,哪裏能從擋在我前麵那一大片雪人眼皮子底下闖過去?對付這些強悍蠻橫的有點變態的東西,沒有戰馬,貼身肉搏我根本不可能是這些雪人的對手。
所以,我已料定,再戰必亡!
衝不出多遠,我就得落馬,然後很快被這群凶殘的東西給我撕成碎片!
如今,這些雪人不動了,我更不可能動,當下提韁勒馬,佇立在密林之中,與四周的雪人保持了三十多米的距離。
胯下戰馬不安的在原地來回走動,前蹄刨著早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積雪,那潑灑的四處都是血液到現在還沒有冷卻,冒著一股股的白氣,就跟架在開水鍋上的蒸籠一樣,給人一種熱氣騰騰的感覺,四周景象慘烈,猶如修羅地獄。
我狠狠抹了把臉上的血,努力的睜大眼睛,四下捕捉胖子他們幾個的身影。
萬幸!無人陣亡!
隻不過胖子好像受了傷,似乎一條胳膊無力的耷拉著,看樣子是脫臼了。
張金牙也很狼狽。
林青和陳煜那邊兩人相互配合,倒是損傷不大,略微有些輕傷。
最讓我震撼的,還是紮西!
這個傻子的戰馬已經死了,不過他一身蠻力很驚人,丟了馬刀,下了戰馬,一雙手仍舊能與那些雪人角力。格桑說的不錯,他真的有力斃雪人的能力,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我右手邊朝南方向約莫四五十米的地方,腳底下踩著十幾具雪人的屍體,幾乎是站在屍山血海裏的,身上的袍子也被他從斜襟處拉開了,上半身暴露在冰天雪地中,幾乎渾身是血,腰間更是掛著十多顆雪人的腦袋,這好像是一部分藏民的習俗,也是從古時候就傳下來的,當年吐蕃國軍隊崇尚武勳,以人頭論功行賞,在戰鬥中吐蕃勇士會將敵人的首級砍下來掛在腰上,戰後拿人頭領賞,更有一些戰功彪炳的剽悍之士,因為殺敵眾多,人頭太多,帶不走,就割下鼻子,串成一串,跟戴項鏈似得帶在自己脖子上拿回去邀功,畢竟一顆人頭就就一隻鼻子,也能代表。這樣的習俗,雖然野蠻,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那種環境下熏陶出來的勇士,相當凶殘!這種習俗,就是在現在的一些藏民中仍然有傳承,我沒想到的是,紮西竟然也傳承了這種狂野殘暴的戰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