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玉聽著沈從文的話，看著他看著自己，那明顯有些詭異的表情，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的。
可眼下自己卻也沒有其他依靠了，唯一能相信的也就隻有這位大人，反正也就是拚死一搏！
自己若今日真被那畜生如何了，恐怕日後也沒辦法再活下去，反正都是死，還不如賭一把，於是便順從的點了點頭，上了沈從文的馬車。
車子在都城最繁華的街道停了下來，聽著馬車外麵熱鬧的聲響，知玉心裏忐忑不安的快要發狂。
卻還努力的穩住心神，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多會兒，下車去的沈從文再次回來，手裏多了一個包袱，鼓鼓囊囊的倒是不少東西。
直接吩咐車夫又再次回到了鳳清歌的小院，彼時的鳳清歌正坐在軟榻上，擺弄著墨景玄帶過來的一套頭麵，心裏暗暗盤算著墨景玄今日臨行前說過的話。
他們不日將要啟程離開都城，雖然不知墨景玄對於太上皇的事是如何計劃的，但既然他說要離開，鳳清歌便單純相信，至於其他的她根本不願意深思，也不想多想。
墨景玄都說了，讓自己相信他，那自己相，信便是更多的就等著看便知曉了。
今日他們約定了一起去城裏買些逛逛夜集，也正好籌備一下離開的事宜，晚上在鳳來酒樓吃了飯再回來。
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逐漸融洽起來，聽著墨景玄提起從前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鳳清歌雖然沒有回憶起當初，卻也十分感同身受。
日子過得倒也算是瀟灑，正尋思著，突然聽門房傳來消息說是沈從文回來了，還有一個女子。
鳳清歌心下意外，不由的起身去前廳迎接，迎麵便看到一個臉上妝容哭的幾乎不剩，身影狼狽不堪的女子。
那女子身上的衣服破爛淩亂，外麵裹著沈從文的外袍，看著楚楚可憐的。
可真正讓鳳清歌吃驚的，是那女子的臉竟然跟自己如出一轍，若不仔細都要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了。
“我偶然在外麵遇見了她，她……遭受了一些意外，現在需要個地方整理一下儀容，所以我想不到其他地方，便將她帶來找你了。”
沈從文回避著鳳清歌詢問的眼神，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明。
鳳清歌看著那女子依舊梨花帶雨的還在掉眼淚，心下也是不忍，知道這世道女子不易，便趕緊點頭，示意彩雲帶著那女子下去梳洗。
沈從文則是依舊留在前廳，一言不發的。
氣氛有些凝滯，鳳清歌知道他當初為何離開，也清楚眼下是什麼局麵，所以根本無法跟他正常對話。
兩人之間僅僅停留在寒暄的階段，當墨景玄回來，這一切就變得無比尷尬了。
原本還算是能說兩句話的兩人，現在卻仿佛回到了完全不熟的關係之中，這讓鳳清歌格外無所適從，咳嗽了兩聲才終於開口。
“墨景玄跟我說我們要離開這了，要回到從前住的那個島上去。”
實在沒有話題，鳳清歌便隻能撿著這些說。
沈從文本想著那知玉本是個女子，若是帶到自己府上，的確多有不便，才將她帶到了鳳清歌這邊，加上又無法讓鳳清歌知曉她的真實身份，隻能自己親自回去送，所以才在這裏等著。
卻不料，這一等卻聽到了鳳清歌要離開的消息，頓時心下一緊，緊跟著難過的感覺，便湧上了心頭。
“走了也好，這都城本就是水深火熱之地，在這多事之秋你們離開也算是避開這世間紛擾，是件好事。”
沈從文沉默了許久，才終於咬著牙逼迫自己說出了這句祝福的話。
隻是心髒如滴血一般的疼痛，他無法麵對這樣的事情，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原來自己真的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在她眼中，墨景玄便是這全部世界，而自己……
其實早就有所預料的，對於這種結果，沈從文其實並不意外，隻是心裏還是忍不住自嘲而已。
想想過往點點滴滴，沈從文唇角輕勾，滿是自嘲，麵對鳳清歌他從來都隻能如此。
今日還想著要替清歌做最後那件事，若不是遇見了知玉，恐怕眼下他已經在宮中被捕了，不過他一個孤兒倒也不在乎。
自己死了便死了，不會牽扯到其他人，想想自己之前的行為，沈從文心裏更是忍不住的悲涼，原來墨景玄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不過雖然自己並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但此次太上皇的重病，定然與他脫不了幹係。
原來人家早就已經有所計劃，隻是自己還在這裏一切都不知道，現在還想著要替他做點什麼，想想不由得替自己好笑，他沈從文從何時起是如此卑微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想問他如何打算，可他卻始終沒有說出過什麼，不過我相信他。”
鳳清歌帶著一抹笑意，那笑分明是幸福的樣子，看著鳳清歌的表情裏的卑微，更加慎重。
他真的有一種衝動，很想問一問為何他墨景玄可以，自己就不行？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問不出口，因為他太清楚，自己一旦問出了這句話，自己與鳳清歌之間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挽回的機會，日後隻是陌生人了。
想到這些沈從文無奈的閉了閉眼睛，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痛苦，不再說話了。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很感謝你對我的感情，隻是我們之間的確不合適，所以……”
“你沒必要一遍遍重複這些話，我從沒想過要與你如何。”
沈從文別過臉去，努力維持著語調的平靜，盡可能讓自己的自尊不要受到那麼大的傷害。
鳳清歌張了張嘴，也沒有再說了，算了吧，有些話隻能越描越黑，他們之間恐怕真的無法善了。
很快，那女子便出現了，換了沈從文給買的一套衣服，鳳清歌看著她那套水藍色的衣裙，不由的再次愣神。
那女子束了個跟自己之前穿那套藍色衣服時幾乎完全一樣的發髻，再加上那張無比熟悉的臉。
鳳清歌自己都忍不住一次次愣神，這女子與自己實在是太過相似了，可沈從文卻說隻是偶然遇見，真的隻是偶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鳳清歌很想問，可又覺得這話若是說了，恐怕也太過於自戀，於是話到嘴邊也隻能堵住，根本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