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老頭沒好氣的給她把完了脈，又隨便叮囑了兩句，便直接走了，根本不給鳳清歌追問的機會。
看著那老頭逃跑一般的身影，鳳清歌有些奇怪，不明就裏，眨巴著眼睛，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話中有話，分明就是有別的意思，可老頭卻不願意承認到底是因為什麼。
天門老頭根本就沒想再理會鳳清歌，隻是吩咐完了下人所有要注意的事兒，留好了藥方之後便匆匆準備出門。
原本他是沒想走這麼急的，可誰料自己那徒弟實在是太敏感了，竟然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他得走，不能再被這小丫頭看穿了。
一路腳步急急地走到門口，卻不料迎麵又撞上了另一個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墨景玄那臭小子也不知是怎麼的，今日居然在白天回來了。
雖然知道他整天在小院和暗樓之間穿梭，但第一次見他白天回來，倒是頗有些意外。
墨景玄摘下自己臉上的麵具。恭敬的對著天門老頭行了一禮，標準的晚輩禮，並沒有任何逾矩，也沒有任何討好。
“師傅是打算進宮去給太上皇診治嗎？”
天門老頭麵色一凜，眼中閃過一抹試探，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臭小子的表情，偏偏這臭小子心思沉重，自己雖也算閱曆深刻，但卻根本看不出他眼中隱藏著的是什麼，隻能無奈又垂頭。
“你想說什麼？我去做什麼與你何幹？”
“師傅莫要怪罪，晚輩隻是想問是否需要藥童隨行，晚輩願盡綿薄之力，畢竟進宮一次也不容易。”
墨景玄冠冕堂皇的說著，仿佛兩人之間並不熟悉一般。
天門老頭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著眼前禮數周全，但卻十分疏離的墨景玄，心裏不知該是個什麼滋味，下意識的別扭頭朝著身後鳳清歌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再次無奈的重重歎了口氣。
看來這小子，還是沒打算放棄複仇。
也是，鳳清歌那丫頭也絕對不是個會勸他放棄的主，多半兩人是商量好了，打算就這麼堅決的繼續下去，無論什麼結果都承擔而已了。
這兩個孩子從來都是不要命的類型，他心中自然清楚。
“你少打我的主意，我是不會讓你跟我走的，你如果真有打算就自己去做，我不需要什麼藥童，也不想被你扯住後腿，行醫本是救人的行當，與你要做的不是一般的事。”
天門老頭冠冕堂皇一句話，說的十分心虛，畢竟他天門十七從來就不是以救人出名的，而是以用毒才出了名的。
墨景玄倒是對此不以為然，淡定的點頭，對於天門老頭的話，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晚輩雖然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醫術可言，也不是什麼適合做藥童的人選，隻是想借此機會進宮看看，僅此而已，若晚輩在行動上有什麼行差踏錯，定一力承擔，不會連累師傅您。”
聽著墨景玄順著鳳清歌的稱呼，叫自己師傅，天門十七一陣嫌棄，開什麼玩笑，他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壞事，才能收到墨景玄這麼煩人的徒弟，他才不要呢。
“帶你入宮定然是不行的，你本就是宮中出來的，自然清楚這宮中的規矩和說道，不過我身為太醫院之前的首席禦醫，帶點東西進去倒也不成問題。”
天門老頭一揮袖子衣服，作為曾經太上皇最信任的太醫翹楚，他的囂張表現也實屬正常。
畢竟他性情古怪，早在他還在太醫院時便人盡皆知，尤其是他在宮中橫行霸道的那些年，更是惹了一眾同門的不快，反正無所謂，他本就是個江湖術士，有沒有這份工作根本不在乎，與太醫院那群老頑固也截然不同。
再加上當初，他也算是幫皇帝除掉了眼中釘的前太子，所以皇帝對他格外信任，他入宮從來都不需要什麼搜身。
雖然如今朝代更迭，那皇位之上早已易主，但天門老頭還是有這個自信，無非就是帶點東西進去不成問題。
“既然如此，晚輩先行謝過。”
墨景玄略一沉吟，輕點了點頭，對於天門老頭的拒絕他不意外，甚至他覺得都沒抱什麼其他的期望，卻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天門願意幫他帶東西進宮，這無疑是對於現在沒有合適身份入宮的墨景玄，莫大的幫助，他又怎麼可能會拒絕。
“行了，我傍晚時分出發，你若想帶什麼入宮，便提前準備，你隻有最多兩個時辰的時間了。”
前麵發生的事情，鳳清歌一概不知，他隻是隱約心中有些不安，不知為何，格外期盼著墨景玄的回來。
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了許久，這幾天的經曆讓他明白，墨景玄是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若他自己沒打算回來，誰都不可能找得到他。
所以也就沒打算讓丫鬟去找，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認知，才讓原本早就已經回來的墨景玄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準備東西。
傍晚時分，又是每天墨景玄回來的時間，卡著時間點把東西交給了天門老頭，兩人在院子裏互相對視，誰都沒有多言，但彼此心中都明白。便
不再多廢話，各自點頭示意，錯開方向走了。
墨景玄直奔鳳清歌的房間，而前門老頭則是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去了宮中，這一夜就沒打算回來。
飯桌上，鳳清歌一眼一眼的朝著墨景玄打量，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直到第三次張嘴又閉上，歎了口氣，墨景玄才終於開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事情不是我做的，我這段時間早出晚歸，是去了暗樓，從前我帶你去過，隻是你可能已經已經忘了，如果你有興趣，在我們離開之前，我還可以再帶你去。”
鳳清歌有些驚訝地朝著墨景玄投去目光，沒想到自己欲言又止的話，居然就被他們這樣輕易的猜了出來，瞪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原本在半空中懸浮著的心髒，也總算是放下了幾分，長長的出了口氣，感覺堵在胸口的那麼陰鬱，也逐漸消散，終於能有胃口吃進去飯了，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你有什麼打算嗎？”
其實鳳清歌真正想說的是，反正那老頭都病入膏肓了，早晚都要死的料子，你為什麼非要在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