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皇帝不似從前那皇帝那般疑心病,反而是對身邊之人都頗為相信。
原本老頭想的是回去做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畢竟隻要他能回,哪怕自己治不好沈從文,也算是給了他後半生一個交代,不至於讓他真的餓死他鄉之類的。
可現在,如果真把他的武功廢了,別說回宮,就算是回都城都成為一件難事,畢竟多年從事錦衣衛工作,他身邊的仇人和敵人那可不計其數,誰不想在虎落平陽之時好好的充當一回欺負曾是老虎的狗的想法呢?
“無所謂,我走之前已經與皇上請辭,不會再回去都城那邊述職了,僅因為總指揮的位置我已經給了我帶了許多年的徒弟,相信他一定能勝任,想必不會出現什麼亂子,我這個已然離職的人,就不要再為了那些瑣事去考慮了。”
沈從文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角,仿佛對於他來說回不回京去做那個錦衣衛總指揮,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一件甚至無需在意的小事罷了。
“……”
看著他嚴肅認真的表情,天門老頭不禁陷入沉思,其實作為一個醫者,他也不得不承認沈從文說的對。
之所以他會中毒如此重,一方麵是因為作為一個普通人在沒有需求的情況下深入這麼多強行拯救心脈的藥物,自然會導致心脈出現問題所以這一切也並不奇怪。
“就照我說的做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其實最早的時候就想這樣的,隻是還抱有一絲幻想……”
沈從文滿臉都是苦笑,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心情。
其實他早知道,廢掉自己的武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這毒隻針對有武功的人比較有威脅力,對於沒有武功的人來說,最多也就是身體差點,總之絕不至於像他現在這般。
可之所以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是想著若真到了不不得已的時候,自己起碼還能作為保護鳳清歌的那個人存在,他不想讓自己最後這點作用也失去。
可看著眼下這個情況,若自己還想繼續幫鳳清歌,別說是留著武功保護她了,就是他自己的身體恐怕都在難以承受,這武功的反噬了。
“小子你可想好了,這事兒雖說必須得有一個可靠的人來做,但也不一定非得就是你,我完全可以找個小孩兒來做,這事兒最多也就是身體有點影響,但對於一般家裏來說,一個窮苦人家,這輩子無權無勢的話,可能都賺不上十兩銀子,所以花十兩銀子找個小孩來做,人家也未必就不同意,和你不一樣,你這武功是從小修煉的,如真就這麼廢了,以後再想找回來,你的心脈也已經受損,肯定不會像如今這般了,人生還長,不要為了自己一時衝動的決定後悔終生。”
看著沈從文那明顯失落無比的表情,天門老頭還是有點兒難受的。
畢竟他也算比較喜歡這孩子,雖然一直在宮中打磨,但卻從來沒有被那群權貴們汙染,是個相當不錯的苗子。
這小孩若是假以時日,定然能成大器,隻要他能守住初心,加上他如今的見識和思想,日後不愁沒有路可走。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歡上了鳳清歌,便要為了她付出全部,這也說不上是命還是什麼,旁觀者看了總覺得有些心裏感慨的。
“我知道您老人家的意思,這事兒您已經說過兩回了,我也絕對不是因為一時衝動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事兒,我深思熟慮了許久,如果不是因為一直還有幻想,想再撐一撐,也不會拖到如今,眼下看還不如早些做決斷,至少好過如今身體已經差成這個樣子。”
沈從文眼中的苦澀,已經到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地步。
就連後來再遇到的薛少令,看了都覺得忍不住動容,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真是心愛的人出了事,恐怕他寧願去花盡所有身家去救助,也絕不可能做到像沈從文這般。
鳳清歌的確是好命的,一個兩個都願意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可惜這人命也是不好的,受盡了人的寵愛,卻沒有得到神的眷顧,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意外。
連續勸了兩回,實在是勸不動,天門老頭也就放棄了勸他的想法。
隻能是順著他的意,去把這事做了。
畢竟老頭心裏也清楚,真讓一個小孩來做,不一定會把事情搞砸成什麼樣子。
最重要的是鳳清歌現在根本經不起任何意外,眼下心脈越來越弱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若是真出了什麼差錯,恐怕就是一命嗚呼的下場了。
所以,沈從文這個角色誰也代替不了,如今除了他沒有人能保證在需要的過程中不出意外。
畢竟,隻有他的經驗足夠,也隻有他能將事情做得比自己的事情還用心了。
就在鈴蘭這邊的人都萬分焦急的,翹首以盼等著墨景玄凱旋歸來之時,那邊的確是傳來了好消息,留在上一個山頭的暗衛,總算是找到了跟天門老頭給的手冊裏一模一樣的藥草。
前腳剛找到,後腳就有兩個暗衛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很快便回到了鎮子上。
將藥草拿到老頭麵前一看,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次沒有像上幾次一樣拿錯,藥草的確就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接下來隻要等到墨景玄那邊找到最後一株龍骨草,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大家也就都能緩口氣了。
墨景玄此刻正在山上與跟他同行的幾個暗衛互相坐著,一邊吃東西臨時休息,一邊四下觀看著周圍的環境,對比著自己手上的堪輿圖分析著,接下來還能去哪裏再看看。
“爺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最後一種藥草找到了,現在就差咱們這株龍骨草了,隻要找到龍骨草,鳳小姐就得救了。”
墨景玄正麵色嚴肅的一邊吃著用火烤過的幹糧,一邊在心裏盤算下午的路線。
突然不遠處一隻信鴿飛了過來,負責傳信的暗衛伸手去接,鴿子乖乖落在他手上,接著從鴿子腿上取下小小的一張紙條,趕緊就遞到了墨景玄麵前。
看完了字條,原本麵色陰沉,心裏焦急和壓抑交織著的墨景玄,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眉頭的陰鬱,也總算散了些許,不至於像剛才那般,讓人看了隻覺得風雨欲來,可怕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