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鳳清歌也一直都沒出現在都城，想也知道，這看起來就沒長大的丫頭，應該是沒幾分本事的，所以對於這小姑娘，他並沒有十分放在眼裏。
而且酒樓的賬目本就是有明暗兩本，一本是他每年年末時都會派人做的假賬，拿去給上麵檢查的，而另一本就是實際的流水，這倆當中的水分可就相當的多了。
要知道一個酒樓哪怕是差一些的地界，一天的盈利也是十分可觀的，自然更不用說像鳳來酒樓這種老招牌了，在都城算是很有地位，賺夠了名氣的。
每天的流水少說，也得有二百兩的現銀，然而實際交上去的賬目，平均一天下來也不過就是一百二十幾兩的，這中間抽調了多少，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眼下鳳清歌突然說要查，他怎麼可能同意，這一年多下來的貪沒，要是真被東家查出來，別說掌櫃的沒得做，就算是被送衙門那都是輕的。
眼看著掌櫃的身後跟著的這位男子，衣著不凡，再加上門口那陣仗，恐怕這掌櫃的也不是特意來查賬的，今日定然是還有其他事務在身，自是不會等他去取賬目來，所以這掌櫃的斷定，隻要能拖過今日，他回頭單獨找幾個人連夜趕一趕，就算是第二日再查也不會怕。
“是嗎？那也無所謂，反正我今日也無事，就在這等著，你先讓後廚給我上幾個小菜，然後派人去庫裏取賬目，拿來給我看。”
鳳清歌卻是表現的不急，隨便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反正自己已經想好了對策。
本就是閑來無事出來閑逛的，別說他的賬肯定有問題，就算是沒問題，自己想在這呆一天也無所謂。
“這……東家不如先四處逛逛，下午時分再來看賬目就行了，小的現在就派人去拿，別耽誤了東家其他的行程。”
掌櫃的心裏咯噔一下，但麵上還是表現淡定，畢竟是一家開在都城酒樓的掌櫃，總不至於被這麼三兩句話，就嚇得露出破綻。
但其實心裏已經慌的要命了，這東家要是真查賬，恐怕自己今日真是難逃了。
“眼下我也沒什麼別的事，就在這等著，你順便跟其他後街的幾家店說一聲，讓他們把帳也拿過來，我一並都看了，反正這幾日在都城閑著也是閑著，正好看看。”
鳳清歌麵不改色，說著就直接邁開步子，朝著樓上的包間去了，對鳳來酒樓她相當熟悉的，畢竟從前在都城的時候，就經常來這邊。
眼看著這東家是打算動真格的了，再看看外麵這一行人，這陣仗，掌櫃的也不敢肆意妄為，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自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額頭都滲出汗來了。
“你真要查賬？”
前腳進了包間，墨景玄就在她身邊坐下，有些好奇的看她。
剛才還是威嚴的東家，這一進門就又變成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了，眉宇間那一抹威嚴的氣息，瞬間就消散不見了。
“查什麼賬，好不容易出來閑逛一天，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麼辦，既然敢在我麵前找借口，那就別怪我為難他。”
鳳清歌大手一揮，臉上露出調皮的笑意來。
她可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自己管著那麼多家店，下麵的賬目。多少都會有點出入，心裏是有數的。
要真想管，就算是自己人在尾失島，這裏的事兒也不代表就伸不上手。
隻是人一旦身居高位，有些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這麼長時間才得過且過的沒去管罷了。
但沒管可不代表這些人真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眼睜睜看著都被抓包了，居然還想找借口，鳳清歌可就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很生氣，你可把那掌櫃的嚇壞了，我看他臉色都變了。”
墨景玄輕笑，眼看著此刻在自己麵前的小姑娘是一臉調皮可愛的樣子，再想想剛才她嚇唬掌櫃的事，這中間的反差實在是有趣。
“他這點小伎倆還瞞不過我，隻是我一直沒愛理罷了，但是當著我的麵弄虛作假總要給點教訓的。”
鳳清歌挑了挑眉，對於這種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不打算輕易饒恕。
不過話說回來，反正這段時間在宮裏呆著也沒事做，把這些賬目都帶走，無聊時查查賬也沒什麼，正好算是找點事兒幹。
“看來這次還出來對了，正好你可以管理一下手下的店鋪。”
“話說你手裏那麼多店鋪，平時都不見你打理，怎麼感覺也沒出過什麼亂子？”
說起這個鳳清歌是真羨慕，畢竟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目，但墨景玄名下應該是有不少產業的，可從來沒見過他，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操心，甚至完全不問世事。
“都是從小培養的一些人，而且人與人之間隻有合作關係才是最穩妥的，所以大部分人的利益是跟店裏掛鉤的。”
聽著墨景玄的解釋，鳳清歌扁嘴，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自己身邊就是少了這種從小培養到大的人，按說本來作為侯府的大小姐，身邊應該也是有些可信的人的，可除了一個貼身的丫鬟之外，穿越過來的時候，身邊卻沒一個人是可信的。
甚至連自己家裏的人都在不停的算計，以至於要不是自己性格夠強硬，恐怕連這個商號都無法回到自己手裏。
這麼長時間以來遠離都城，甚至都忘了從前在侯府受到的那些不公平待遇。
眼下重新回來，又被鳳長石給追著問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打開了記憶的閥門，很多已經被壓在記憶深處的傷痛又回來了。
想起從前在侯府的種種，鳳清歌就覺得無法原諒，甚至越想越氣。
她那個便宜爹，居然還在自己麵前理直氣壯的討伐？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他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要不要我幫你想想辦法？”
墨景玄在邊上一直看著，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每次你都能猜到我在想什麼？”
鳳清歌愣了一下，看著他眼神中的關切，立馬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心裏感動的同時又有些覺得神奇。
墨景玄是真的聰明過分了，還是對自己太過了解了，怎麼感覺在他麵前，自己半點秘密都沒有，心裏的所有想法都一目了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