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節氣的變化，外麵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暖了，看著幹淨如洗的天空，鳳清歌想著再過幾天的祭天活動，隱約心裏有種預感，恐怕這一次的活動也不會消停。
哪怕不像圍獵時出那麼大的亂子，應該也是會有些小插曲的，至少絕不平靜。
畢竟有句話說的好，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平靜的，過去的這十幾天來，一切都太過安靜了，似乎正在預示著一場大暴風雨的降臨。
事實也證明，鳳清歌擔心不無道理。
墨成凱從皇帝那領了命令之後，便帶著大理寺卿一起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調查。
至於調查的內容，可謂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從禮部入手查了那些舞女的身份，還順帶的查到了之前，禮部一直用來圈養這些舞姬的機構。
這些舞女大多是孤兒，從很小的時候就被養著，而養著他們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朝廷下麵的一個叫慈幼局的地方。
慈幼局，顧名思義就是對小孩子很仁慈的地方。
說白了，就跟現代的孤兒院差不多，是由朝廷直接撥款負責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的溫飽的，也算是朝廷為平頭百姓做的一些好事。
曆朝曆代，在沒有戰亂的時候，為了展現國泰民安，都會興起的一個組織。
不過欺軟怕硬本就是人類的本性，這些孩子無家可歸，也沒有人可以幫忙申冤，自然就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若是沒有慈幼局他們甚至在大街上被人打死都是很平常的事，可這並不意味著有了地方，就會好一些。
反而是因為有了這個機構，他們遭受的命運也絲毫沒有減輕。
被慈幼局收養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身材高挑麵容清秀的，而這些女孩兒會從小以舞姬的標準去要求，進行幾乎慘絕人寰的培養和訓練，才能在長大之後登上皇室的表演舞台，表演舞蹈給皇族的人看。
本就是一群低賤的生命，所以每一個人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認知，那就是隻有在表演的時候足夠賣力，自己的身姿足夠曼妙，被皇族中的哪個人看上了，才有可能翻身。
否則這一輩子也就是當個十幾年的舞姬，然後被賣到青樓去。
正因為他們都是孤兒，也絕不會有人去追究這背後的利益鏈，所以掌管慈幼局，從來都是個肥差。
墨成凱調查到這些的時候，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雖然他是心有謀略的，攬下這個案子也有自己的計量，但卻沒有想過會直麵上這麼殘忍的真相。
看著自己調查來的結果，隻覺得咬牙切齒，再想想從前自己，也對那群舞姬的長相和身材有過評判，不由得心中慚愧。
“可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也不光隻有女孩子，那些男孩子怎麼辦？”
蘇嬌嬌聽著墨成凱回來義憤填膺跟自己講著的這些事兒，也覺得心裏陣陣心疼，同時好奇起來。
“男孩子就被他們打扮成乞丐，沿街乞討，或者去做些苦活累活，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都送去碼頭做苦力了，而且他們跟人伢子私下也有來往，哪家需要小廝之類的，就直接把這群男孩子送過去了。”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慈幼局本是給這群苦命的孩子一條生路，可他們卻生生把這條路斬斷了！”
蘇嬌嬌聽著也覺得心裏難過，自從懷孕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對於小孩子總是更多了幾分憐憫之心，甚至聽到些太過慘痛的事情都會流淚。
眼下聽完自己夫君的這些說辭，也是心痛的很，想要做點什麼卻無從下手。
“要不是因為這次調查，我還不知道慈幼局的勾當，現在我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隻是此事牽扯的比較重大，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來處理。”
墨成凱回家來說的這些其實隻是九牛一毛，而真正殘忍的真相是他親眼看到的那些孩子目前的現狀，隻是看到蘇嬌嬌如此心疼的樣子，便不好再繼續往下說了。
雖然是已經掌握了不少相關的證據，但真要他眼下就出手，恐怕還沒那麼容易。
“在都城這樣的地界都能發生此等事情，更不用想地方會是如何，隻是此事恐怕牽扯眾多，夫君還需要小心。”
蘇嬌嬌畢竟也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女子，對這些是縱然不知全貌，也大概有個了解，明白事情並不會像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自然也沒表態說別的，反而還耐心的規勸自己的夫君。
“我自是知道，所以眼下才難辦，目前調查的結果持有局恐怕是跟徐貴妃脫不了幹係。”
“太子的母妃嗎？”
聽到這，蘇嬌嬌明顯也是一愣，沒有想到會在此時聽到太子母妃的名號，眼下他們的處境本就很尷尬，此事又與太子扯上了關係，再加上本是調查皇上被刺一事，方方麵麵都不太合適在此時去大肆調查慈幼局。
“對，所以我也很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在此時追著這條線不放，繼續調查下去……恐怕不是很好，可若不再查下去了，我們的調查本就已經打草驚蛇，恐怕日後再想查起來也沒有那麼容易了，而且沒有一個合理的名頭，很難再重新去調查此事。”
墨成凱心裏很糾結，如果是單純從他自己情感的角度上來講，知道了這種事情，視而不見，實在是心裏難安。
可若繼續調查下去，無論是自己身份的尷尬，還是這個案子的源頭都不合適。
明顯很難做了，這事兒無論提與不提，恐怕在皇帝那都很難能拿到一個好的答案。
“這案子又不是你一個人查的，總不至於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來彙報吧，若不是你而是大理寺卿去說呢？”
“沒有什麼區別，眼下我們就等於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本來朝堂之中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若這次調查的案子真讓他開口說了，日後也就算是捆綁到一起了。”
想想自己這麼多年來在朝堂之中的經營，以及在皇帝麵前表現出的形象，墨成凱心裏猶豫。
此事涉及的範圍和人物，若真讓大理寺卿去說了，那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不言而喻了，必然是會被捆綁到一起的，哪怕本來沒事，皇帝也會如此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