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昏迷不醒的墨景玄突然發燒,無論怎麼叫也不醒,隻是一直皺著眉頭,身子微微顫抖,掙紮著像是要說出什麼來,但最後也沒有發出聲音。
鳳清歌坐在一邊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著急的滿頭是汗,卻也隻能幫他擦著身子,不停的降溫,時不時在他耳邊喊他兩聲,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
一直折騰到大半夜才算逐漸好些了,眼見著墨景玄,因為發燒而紅起來的臉頰漸漸又蒼白下去,鳳清歌這心裏也說不上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見他逐漸平穩,鳳清歌緩了口氣,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又去桌子旁邊倒了杯茶給自己,仰頭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流到身體裏,他才感覺是稍稍緩過來些,就剛才那短短的一瞬間,好像所有的血都衝到腦子裏了。
墨景玄這個情況她從來沒有見過,身體機能沒有任何損傷,脈象十分平穩,甚至可以說身體狀況還算不錯,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鳳清歌想過很多次,會不會他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直到某一天突然發病,然後就死了,誰都不知道。
最開始隻是猜想,可眼見著今天的場景,鳳清歌越發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墨景玄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不一定能撐過多久,畢竟不是每一次發病自己都會恰巧在他旁邊。
而且看他那個狀態,似乎是在做夢一樣,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麼,會讓向來沒有任何情緒的墨景玄那麼激動。
鳳清歌舉著茶杯,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床上已經恢複平靜的墨景玄,無奈的嚐出了口氣,他感覺自己這段時間上的火都足以頂上兩輩子的了。
緩步走到床邊,用手指沾了沾茶杯裏的水,給他濕潤了下嘴唇。
剛才劇烈發燒了那麼半天,這會兒他身體應該是很缺水了。
鳳清歌正專注的給他嘴唇濕潤著,突然感覺手腕一緊,等看清楚眼前的場景,瞬間就愣住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直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一樣沒有動靜的墨景玄,居然突然伸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別離開我,求求你了……你不要……”
蒼白幹裂的嘴唇,輕輕蠕動著,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麼,鳳清歌聽的不是很真切,隻能隱約聽到幾個字符。
“不要什麼,你在說什麼?”
鳳清歌努力想要分辨他口中渾河不清的字節,但卻隻是徒勞,墨景玄是在自己念叨,根本沒打算給任何人聽。
“求求你,求你救救她……”
“救救誰,你先救救我吧,你到底怎麼了?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你要不就睜開眼睛,咱們好好聊聊也行,別這麼折磨我了,我快瘋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但鳳清歌心裏是激動的,因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墨景玄真的手上有動作,而且還這麼用力,很明顯他不虛弱。
看來上一次隱約之間看到他手指微動,那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發現讓鳳清歌心裏格外激動,看來之前開的那個活絡神經的藥是有效果的,隻是見效緩慢罷了。
可問題是他這樣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而且看樣子他似乎是在做一個很長的夢,對他來說也很煎熬。
“……”
看著墨景玄眉間仍沒有完全散盡的悲傷,鳳清歌忍不住長歎了口氣,眼下自己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而且,除了墨景玄現在的狀況之外,島上的情況也讓她十分擔憂。
那個鳶尾花的標識很明顯是跟太子有關係,也就是說這個島很有可能跟太子或者徐貴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在這裏一舉一動說不定早就已經被監視起來,隻是他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走也不是,繼續留在這也不是,鳳清歌,感覺進退兩難,世間這麼大卻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讓人安穩落腳。
最開始上島時候的興奮和當初對遠離世俗的期望,此刻都變成了無盡的焦慮,那種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被握在手心的感覺,真的會讓人時時刻刻情緒崩潰。
鳳清歌正為此惆悵著,覺得第二收到了尹風行遞上來的一封信,信的來源著實讓她有些意想不到。
“是青青,她一直在都城,按王爺的吩咐守在那邊,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會第一時間告知,具體的情況裏麵有寫,她隻在給我的信裏提了一句,您就自己看一下,然後決定好就行了,如若有什麼回信,我也可以一並送出去。”
尹風行把信交給鳳清歌,上麵沒有一個字,信封也是皺皺巴巴的,看起來之前應該是卷起來送過來的,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樣的辦法傳遞的信,想必也是密信一類的那種方式吧。
這幾天都沒有人上島下島,所以多半是飛鴿傳書之類的,反正他們之間通信的方式有很多,鳳清歌也不甚在意。
拆開信才發現,這裏麵原本應該有兩疊紙,而另外一疊多半是輕輕寫給尹風行的,厚厚的一打,在信封上印出非常明顯的痕跡來。
所以拿出去的時候,才會這麼輕易就被看出來。
這封薄的信是給自己的,內容也非常簡單,就是小蘭那天在街上認出了,喬裝打扮的她,追著問現在鳳清歌的下落。
青青怕引人注目,隻得把她帶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推脫了幾回,說不知道,小蘭都不依不饒,沒辦法隻能趁不注意把她敲暈才得以脫身。
問題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得在都城裏完成王爺的囑托,所以隨時都有可能會再遇見小蘭。
想必下一次遇見也定會不依不饒的,青青怕太過引人注目,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所以才來信想問問該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小蘭他們現在的確切位置。
鳳清歌拿著信,想了許久,之前跟著大部隊離開的時候,自己想辦法支開了小蘭,那也不是嫌他礙事什麼的,隻是覺得反正早晚會回來,不想讓她跟著自己吃苦去走這一遭,卻不料,世事難料,現在已經在孤島上了。
思來想去,從前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在鳳清歌眼前重現,小蘭做過的那些讓她感動的事,迄今為止都還曆曆在目。
過了很久,鳳清歌終於提筆,開始回信。